一句“不見了”,五雷轟頂。
楚唐說話的氣息有些控製不住,年複一年日複一日緊繃的麵具像被冰凍然後擊碎了,他握著手機的手抖得厲害,另一隻拳頭緊握打在地上,整個人跪在臥室的毛毯上。
厚重的窗簾遮住了窗外唯一的光亮,街上星星點點的路燈整齊亮起。原本擺在床單上的手提電腦此時東倒西歪地栽倒在床沿邊,斜著身子,畫麵定格在電影結束的界麵,黑色的背景,跳出來的相似電影推薦。
昏沉。
這是這個房間此時的氣氛,死寂得哪怕是跟鵝毛掉落在地毯上都能打破這寧靜。
“留什麼信息了麼?”
“沒有。”
“報警。就近的,調監控,快!”
周聞一句話都沒說,臉色陰沉,掛了電話就帶著兩個孩子出教學樓,留下一臉無措的沈國民老師。
他上了高架加速趕到陸依寧父母公司,把孩子寄放在陸昊這。
“這孩子是?”陸昊抱了抱女兒,好奇地看向沈卓。
“我兒子。”
周聞轉身離開,一路疾行出公司,褲腿都帶起的風吹得變了形。
楚唐強忍著想要爆發的情緒,臨著奔潰的邊界,在警局立案。
“我們需要先到楚先生家裏去一趟。”
“先調監控。”
“對不起,依照規矩,我們需要先確認事情真偽和輕重,才能有權提取監控。”
“等?!這種事有的等嗎?”楚唐難得抑製不住情緒,眼睛裏都是腥紅的血絲,麵目猙獰。
警員是個剛從警校畢業沒多久的新手,被他吼得有點尷尬,退了一小步說:“綁架案的話,綁架犯有沒有留下什麼信息?任何要求?任何時間地點?”
“沒有!沒有——!我說了他們有前科,剛出獄,是□□犯。聽懂了嗎?”
小警員覺得他有點委屈,偏了偏頭:“不是,先生,不是我不想幫,我也就是個小警員,這是我們的規矩。不然隨便誰走進來編個理由說想要調監控我們就同意,那豈不是亂套了?”
“你覺得我像在跟你鬧著玩嗎?”楚唐抿著嘴一把奪過警員手上的本子,猛地一腳踢開他們的辦公室門,“哪個是上級?”
穿著便衣剛出外勤回來的警察還有穿著藍色警服端端正正坐在位子上的人都麵麵相覷,以為又是什麼跑來警局撒潑的小年輕。
這時候一隻手搭上楚唐的肩膀,周聞喘著大氣,冷眼掃了一遍他們。
“要是失蹤的兩個人都一點點事,都是你們的責任。”
小警員一聽有點慌神,他真的背不起人命的責任,他打量了一眼周聞,認出了他是言門的大老板,手握拳拍了拍腦袋,這樣一個風雲人物也犯不著跑到警局來胡鬧,連忙帶著充滿歉意的笑容拉住幾近奔潰的兩人的手臂:“我給你們調監控。”
三個人走進了監控室,滿牆壁數都數不清的監控看起來就像諜戰片裏麵的場景。黑白色的畫麵呈現著每一個街口、街道的路麵情況。
警員回頭看到他們聚精會神的樣子,意識到這不妥當,伸手推搡著他們的肩膀。
“請兩位到門外等,我們會根據楚先生提供的信息查出嫌犯帶著兩位受害人逃跑的路線和就近位置的。這裏是不允許外人進入的。”
奈何兩個人根本不理會他,周聞瞥都沒瞥他一眼,把他推人的手拿開後就繼續皺著眉頭看畫麵。
黑白畫麵裏,方誌國身形矮胖,穿著一件印著球隊名字的白色t恤,下身緊身的一條褲子,看不清材質,寸頭。魏範身材矮瘦,黑色短袖外套了一件襯衫,褲子寬鬆看起來很陳舊,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如果不是因為有前科,扔到大街上再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的話,恐怕隻會被人當成是個有些內斂的男人。
因為天一直下著雨,除了他們到達公寓樓下有遮雨棚時脫下了雨衣露出了裏麵的裝扮,別的時候都裹著深色的雨衣,走路外八,手上拿著破門的工具,看起來是個小麻袋,裝不下的長柄鐵鍬被方誌國拎在手裏,甩來甩去地耍著。這兩個人看起來不慌不忙,似乎查清了楚唐會不在家。
兩人進入公寓後差不多四十來分鍾後,各自扼住了沈清言和杜冰的喉口,拖著兩人往邊上停的銀灰色轎車裏走。沈清言和杜冰的姿勢明顯沒有什麼過多的反抗,連被拖著走時腳上應該有的踉蹌動作都沒有,都是正麵朝上,腳跟劃著地麵被一路拽行,到車邊被粗魯地撞到車窗上才清醒過來一般,伸出無力的手臂糾纏了會兒,被製住塞進了車裏。
由於下著滂沱大雨,雨聲淅瀝掩蓋了他們的動靜,路上人煙稀少,加上昏沉的天色和雨簾,根本沒人注意到公寓到車這一小段路發生了什麼。他們就這樣在光天化日之下劫走了兩個人。
轎車拐出小區門就一路南行上了高架,最後在立驕橋口下了高架,拐了幾個彎棄車在一個小弄堂外,而再往裏就沒有監控了。
一眾人看到之後,警員連忙記了筆記,回頭說:“我們馬上派專案組過去,兩位請一定保持冷靜。不能激動,千萬不能衝動了刺激到犯人,犯人受刺激容易……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