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夥都是明眼人,周聞這麼一說,費南腦筋一轉,揣度了他的用意,便不敢怠慢瑞文這邊的人了。幾個人吃完飯就徑直被領到了他的辦公室外,他一出來,就畢恭畢敬地用雙手把瑞文那一塊的市場分析報告交到了沈清言手裏,他欲開口和她把年後的事宜也討論了,卻被她攔腰斬斷。
“謝謝費經理了,今天就先這樣吧。你繼續陪周總吧,我們告辭了。”沈清言客氣地一笑,轉向周聞,麵對他的時候比前些天少了許多火藥味,“周總,再會。”
她走到一半,聽到身後的人沒頭沒腦地說了半句話。
“菜名短信發我。”
沈清言腳一扭,險些就把細跟紮到扶手電梯的空檔裏,定了定神,電梯已經下降了一層,身後的人群已消失在眼裏。她鼓起嘴憤憤地掏出手機,找到了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摸摸存到她通訊裏的電話,凝神一看,備注竟還恬不知恥地標著“老公”,她連忙咬牙切齒地把備注改成了“周厚臉”,全然沒發現自己為什麼一看到“老公”這個備注就下意識地知道那是他。
她把自己平生能想到的最難燒的菜名想了遍,一氣嗬成地打在短信裏,一長串地發給他。
等沈清言走到停車場,手機一震,她抽出來一看。
周聞:恩,知道了,今天先挑兩個做。路上小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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礙於事情有輕重緩急,而恐嚇信的事刻不容緩。楚唐和曾明律師聯係之後決定在周二碰麵。
天公不作美,周二那天從清晨開始天空就飄著雨花兒。等公交車的人懊惱地咒罵了幾聲凹凸不平的地麵,甩了甩自己不小心踩進水坑中的腳。大約因為正是要入冬的時節,空氣不僅寒冷還潮濕,本就席卷著黏人皮膚的水霧,再混上雨,風一吹,寒氣就順著領口袖口無孔不入地侵蝕到人的皮膚表麵,吹得人一陣哆嗦。
沈清言提前和陳斐請了假,把沈卓送到學校後,一大早地就趕到了杜冰家。
她到的時候楚唐正在廚房燒菜,空氣中有淡淡的油煙味混著濃鬱的菜香,還有煞風景的煙草味。沈清言走到廚房張望了兩眼,拍了拍楚唐的背打了招呼,轉身到臥室裏去找萎靡不振的杜冰。杜冰今天難得沒有躺在床上數天花板上的星星月亮,而是盤腿坐在木椅上,屁股底下墊著一塊軟綿綿的碎花墊,眼神放空地看著窗外。
窗外天下著蒙蒙的雨,從高層看下去街景都籠著一層霧,像個猶抱琵琶半遮麵的深閨姑娘,就是不讓人看清真麵目。
“你猜猜我幾天沒出門了。”杜冰主動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低頭看著暴露在空氣裏的腳趾頭,有點涼。
沈清言不知該如何回答。楚唐不放心她出門是肯定的,她成日在家裏憋得慌也是肯定的。
“錯的明明是他們,可你看看現在。他們出獄了在外麵瀟灑自在,我反倒被囚禁在家,像話麼?”她說得平靜且熟練,想來已經對著楚唐那副沒有表情的麵孔說了無數次。
“不像話。”
“我就想出去透透氣,淋點雨也好。”
沈清言歎了口氣:“可你要是出事了,就更不像話了。這次你再出事,楚唐真的會瘋的。”
杜冰皺了皺眉:“能別說的好像我就一定會出事一樣嗎?”
“可你明知道他們就盯著你!日日夜夜盼著你落單呢!你說說楚唐敢嗎?我敢嗎?”
杜冰轉頭,好笑地看著站在她邊上的沈清言氣急的樣子,伸手抵了抵她的下巴:“這麼緊張做什麼?樂觀點,說不定是我一拳把他們打趴下了呢?”
“你以為你是超人嗎?”沈清言哭笑不得。
都這會兒功夫了,她還有心思開玩笑。
“沈清言。”楚唐喊她,目光瞥向杜冰,欲言又止,隻是轉身帶沈清言到廚房,把準備好的菜指點給她看,吩咐了很多事,有千萬的不放心。
因為約定的地點在靠近曾明家的江幹區,距離這塊地有大半個城市的路程。楚唐算好了時間,這會功夫就該出門了。
“知道了知道了,怎麼囉嗦得跟個小老頭一樣。回頭一測心裏年齡,估計你有七老八十。”沈清言笑著把菜端到餐桌上,用防蚊罩罩住,爽快地擺了擺手,“我知道了。一不會讓她出門,二不給她酒喝,話說你能把她煙也禁了嗎?一進家門都是煙味。三不開臥室的窗。四她手邊不能出現剪刀。五不能隨便開門。六——大爺你真的不用擔心了。”沈清言笑著說。
楚唐一步三回頭,終於在沈清言的催促下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