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因這是杜冰人生裏頭一次有“觸電”般的感覺,光是想到楚唐,她就能癡傻地笑上很久。有人問起他來,她就能把一段話一字不差地重複說給人聽,並懷揣著一種小鹿亂蹦的心情。
“他其實並不是說長得有多帥,但是他很幹淨,很清爽,很順眼,很舒服,氣質很讓人喜歡。他頭發不像別的男生一樣,有長長的劉海遮著眼睛或耳朵,他的眉毛耳朵都能看得很清楚,短短的頭發特別幹淨利落!我偷看過他的手,掌心特別大,沒有長指甲,沒有汙垢,指甲很齊整地貼著手指的邊緣,幹幹淨淨。他聲音也很好聽,低低沉沉的,但又不會太沉,恰恰好……”
她覺得楚唐什麼都好,或者說是,什麼都剛剛好。
剛剛好,是她喜歡的。
杜冰看似軍隊作戰般地製定了一整套在楚唐麵前刷存在感的計劃,可到了實戰,她也隻敢蹲在水果店的小角落裏,在老板打著問號的眼神中,惴惴不安地看著門外每一個走來的人。
沈清言後來聽說這事,抱著打趣的心態問她:“所以你蹲了這麼久,看到他了麼?”
“看到了。”
“說什麼了?”
“什麼都沒說……我慫。”
她前前後後又是“跟蹤”,又是蹲點,連楚唐租的房子的大致方向都摸熟了,也沒膽子和他說句話,要個聯係方式。
在一個月黑風高夜,杜冰癡傻地跟著楚唐拐過了校外燈火通明的長街,他的一步,她得小跑著才能跟上。轉眼間,他們到了一條隻有幾盞路燈在撲朔閃著的長路,視線的盡頭是個十字路口,紅綠燈交換著。
杜冰手裏捏著她寫了又寫,劃掉了無數行的小紙條,提了口氣,腳一邁打算衝到楚唐麵前,卻又蔫了下來。她再度提氣,又再度退縮。
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這話放到杜冰身上,卻行不通。
行道樹梭梭地響著,眼看楚唐就要穿過馬路了,她緊閉了閉眼,又猛地睜開。起步跑到楚唐麵前叫住他。
“同學!”
楚唐停下,神情淡淡地回頭。
“同學你好!我這裏有幾個問題,你可以幫我回答一下嗎?”她說著把捏得不成樣的紙條遞給楚唐。
楚唐接下,瞟了一眼手中折疊的紙條,眼眸輕輕抬起看向昏暗中的她。
“可以的話,下次再碰到可以給我答案嗎?”她說話的語速快得像離弦之箭。
他輕點了點頭。
“當然如果你不想回答也沒事!謝謝!謝謝——”
她說完就慌不擇路地捂著自己飄散的頭發回頭往學校跑去,全然不顧自己撒腿就跑的背影是不是很囧。
“問題一:請問你有女朋友嗎?
問題二:如果上一個的答案是有,就不用回答後麵的問題了,謝謝。不好意思打擾你了。如果上一個的答案是沒有,我可以當你朋友嗎?
問題三:如果答案是不可以,這個問題就不用回答了。如果是可以,能給我你的電話號碼嗎?”
雖然,她知道就算得到了聯係方式,自己也沒有那個勇氣去發短信,發郵件,更別說是打電話給他了。可她還是,莫名地期待,仿佛得到回答就是被肯定一般。
第二天,她在體育館等到了楚唐,她靠著牆麵,時不時張望館外,終於看到楚唐走來,她慌忙別過頭看向場內在打籃球的同班同學,裝得很投入。
楚唐和幾個朋友聊著天從她身邊走過,仿佛沒有看到她。
第三天,楚唐來到水果店,她連忙把已經選好了半個小時的水果拿去付錢,然後佯裝不經意地從他身邊走過,出店。
而楚唐,好似還是沒有注意到她。
第四天,圖書館門前,他沒有注意到她。
第五天,校門口,他好像看到她了,又好像是沒有。
杜冰蔫蔫地倒在自己寢室的床上,沒精打采地。心裏有一百萬個小九九。
難道楚唐真的有女朋友了?還是他不願意和她做朋友?
千萬別是真的有女朋友了啊——
她覺得自己難耐的心情快要決堤了,恨不得跑到楚唐麵前問一句——能當我男朋友嗎?
可又顯得自己很隨便,很不矜持。
她以前不是這樣的,覺得什麼事都應該慢慢地來,一步一步。她不相信一見鍾情,更不信什麼命中注定。可她卻真的是栽了,水果店第一次近距離看到楚唐淡如水的側臉時,她整個人都頓住了。他五官算不得多帥,卻一箭打在靶中紅心。
杜冰扯了扯自己穿著的衣服,想起那天是夜晚,燈光昏暗,也許是楚唐沒有看清她的臉,都不知道自己是誰。
對!衣服!
她靈光一閃,記不住臉沒關係啊。那天她穿的白得發光的衣服總會有印象。
杜冰蹦蹦跳跳地翻出剛洗完的那件外套,穿上,奪門而出。
熟悉的水果店內,她選完了蘋果,指腹輕輕搓著表麵的蠟,等著楚唐的出現。長長的兩個小時,手機的電都見底了,她仰起腦袋看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