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狼不停往他腳邊湊著，粉粉的小鼻子拱個沒完沒了。
丘寧站在穀倉旁邊，看著眼前那個黯淡的身影。
“來了。”柴子華拍拍一旁的草垛，示意他過去，“坐吧。”
他抱起尚未斷奶的小狼崽，坐過去。小狼渾身灰絨絨的，眼睛上蒙著一層水蒙蒙的霧氣，半睜著眼兒伸出粉色的舌尖舔舐他的手。他沒有看柴子華，目光隻是留在小狼身上。
“阿哥，你切莫過分悲傷了。”丘寧摸著小狼輕輕說，聲音輕得仿佛羽毛一般，飄飄搖搖，不輕不重地落在柴子華心上。
丘寧與柴子華是表兄弟，他自己父母去的早，從小也是丘淑人一手帶大，可兄弟二人性格卻大不相同。表哥平日能言會道、性格開朗，而他平日裏寡言少語、不善言談，可是此時柴子華不再開口絮叨，二人隻是安安靜靜的並排坐著，遠遠看去，還真難得的有幾分親兄弟模樣。
“我沒事。”柴子華道，“我隻是在想到底是什麼人埋伏了康大哥他們。按你昨天的說法，就算這幫人伏擊了我們的人，可除了你們巡夜時發現的康永，其他人的屍體到底去了哪裏，怎麼能憑空消失不見？”
丘寧回應道：“的確蹊蹺。後來我再過去探查的時候，除了幾裏外發現的那具碎屍，就隻有地上殘留的血跡。我順著血跡想往前走，可沒走幾步那些血跡卻也全都消失，沒了線索，一點兒痕跡都沒有留下……我便先回來了。”他繼續摸著小狼，感覺它沒輕沒重地咬他手指玩，牙齒開合，樂此不疲。
柴子華微一沉吟，說道：“阿寧，你信不信這世間真有怪力亂神？”然後便把昨夜看到關於那怪物的景象和那氣味的事情細細說與丘寧。聽罷，丘寧心裏不由一陣發怵，直覺得這事兒滲的慌，鬆開了小狼把它放在腳邊的地上。
丘寧想了一會兒，說：“聽你描述，這確實不像人類。我曾聽幾個奴隸講，上古時代中土上不隻有人這種生物，還有一些身型怪異舉止詭異的先民，專挑人類的小孩剝了吃。具體的我記不太清了，好像他們中有的人說那些先民早已被捕殺完了，有幾個又說他們還活動在南方某些地方，被稱作‘異民’或者‘狂人’，燒殺搶掠屠戮嬰兒玷汙婦女無惡不作……”
“我一直以為這隻是瞎傳的故事罷了，可聽你這麼說，會不會你撞見的就是這種東西？”丘寧又說道，不由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柴子華拾起手邊的粟草打在丘寧頭上，笑了笑說：“你那些不過是瞎編的精怪故事罷了，興許是我看花了眼呢。眼前還是先說說康大哥的事情吧。”
丘寧揉揉腦袋，“我覺得挺像的啊。”自己喃喃嘀咕道。
柴子華不理他，繼續說道：“我有七成的把握，伏擊這事兒是雲國的人做的。”柴子華轉頭看著丘寧，一臉篤定，“你昨天一打開包袱的時候，我便聞到了，那人身上有一股味兒，雖不明顯，但是昨天我還分明看見康大哥傷口泛黑，明顯是中了毒，隻是不容易發現罷了。”
丘寧默默點頭，注意到一旁淳於簡也走過來，靠在穀倉旁邊，聽他們講著，隻聽淳於師父補充道：
“大概便是了。昨天我也在想這是極有可能是雲國所為。他們離我們的地盤最近。安遠王不是會這樣暗裏放箭的人，他若要與犬戎開戰，必定正大光明宣戰，況且先王仙去的時候，他還專程打了龍血玄鐵刀‘埋刀葬友’，憑這交情，也不會計謀這些。其他那些，若無強國支撐，衛國羌國這種原本附庸宣王朝的小國家也沒這個膽量來找我們的事，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況且北境隻有雲國人最善煉香製毒，隻是這事關兩國交好，我也不敢妄自揣測。”淳於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