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大概永遠都不會升起來了,安良想著,呆呆望向山洞外麵乳白色的天空。
他的眼睛上麵蒙起一層厚厚的白霧,四肢因為長久且僵硬的姿勢而腐朽。毛毛在他身邊靜靜坐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緊緊抿著嘴,一言不發。
隻見那劉永定提刀一步一步走進山洞,熹微的晨光照在他從他身後一點點照進來,投下同樣灰蒙蒙的影子。從下往上看過去,他的身影猙獰而巨大,直到此時,他才最終撕掉自己偽善的麵具,露出深陷下去的顴骨,看上去狐狸一般的精明。隻聽他陰冷笑著,邊走邊道:“要掄起來,你我兄弟今日之結果,還真是要怪大哥我保護不周,才讓安良你,重傷至此——”
安良胃裏一陣惡心,朝著劉永定狠狠啐一口,罵道:“誰與你這狗貨是兄弟!”劉永定神色不改,似是沒聽見他說話一般,說:“可此地天氣酷寒,眼下你這腿傷也無藥石可醫……不如你求求我,給你留個全屍?”
毛毛在一旁心急如焚,衝上去跪在劉永定的腳邊,緊緊攥住他的褲腳,哭著說:“劉大哥,求求你們不要扔下我哥!你說的我都答應你,隻是求求你帶上安良一起走……救救他吧……”
劉永定嫌惡地一腳將毛毛踹到一邊,罵道:“賤蹄子!你以為我傻嗎?我告訴你,要是為了隻是為了區區一個你便要帶這廢物上路,你以為我腦子是被豬啃了嗎?這喪氣家夥的斷腿指不定要多吸引來多少豺狼虎豹!你得清楚,我不僅要結果這小子的命,還要結果你的命!”他對著毛毛冷冷笑著,不帶絲毫感情地繼續說道:“既然你們倆感情這麼好,有你陪葬,這小子也值了——”
安良看著毛毛被他狠狠踹得顫抖著蜷縮在一旁地上,劉永定那一腳大概踹到了毛毛心口上,隻見她緊緊捂著心口,眼淚悄無聲息地順著她慘白的麵頰一滴一滴落在地上。他心疼不已,毛毛的名字在嘴邊呼之欲出,卻望見毛毛無聲地朝他搖了搖頭。
安良掙紮著想要坐起,雙腿傳來一陣猛烈的劇痛,他隻得勉強用手將上半身撐起來,對著劉永定說道:“你要我的命可以,但是請你帶毛毛走……她沒有受傷,也不會引來狼群……若你心裏還有一點仁慈,便不要讓她死在這裏!”
劉永定一個挑眉嘲笑說道:“嗬,你以為,我會養一個時刻想要殺了我給你報仇的人在身邊?不過話說回來,這小蹄子能直接拿斧頭砍狼,不能為我所用,實在是可惜了……”方才安良起身,卻是露出了自己身下藏的那把鐵劍,劉永定那精明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不再與安良多言語,兩步走到他旁邊,又一腳將安良踹翻到毛皮褥子外麵,將鐵劍一抽,隻見鐵劍通體純黑,在手中掂量幾下又試著拋了拋,似是對這鐵劍的重量和質地十分滿意,覷了安良一眼,提著他的鋼劍走上前來,隻聽他說道:“兄弟,對不住了!”
安良看著劉永定的劍尖離自己越來越近,正是劉永定鐵了朝他的腦袋劈將下去,眼前風起,安良忍不住緊緊閉上眼睛,可想象中的疼痛並沒有發生,倒是聽見“啪”的一聲,劉永定吃痛的“哎呦”一聲,劍從他手中滑落,掉在安良臉旁邊的皮子上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