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陽晨已抱起兒子,在叫她:“走吧,這小子已瘋了一天了,該歇歇了。”
夏陽晨母親戀戀不舍的抓著孫子的小手,夏璃在旁邊教他,“給奶奶說再見。”
“奶奶再見。”
“說周周明天再來看奶奶。”
吉祥抿住唇,看兒子依葫蘆畫瓢。
出了門,抬頭,目光毫不避諱的落在他的眸中,她認真的說:“今天麻煩你了。”
他眸光在路燈下微微有些閃爍,默了許久,帶了幾許笑意淡淡說:“麻煩?這倒還是你自己第一次承認。”波瀾不驚的語氣仿似他們昨天才見過麵一樣,“上車吧!”
聽了他這疑似套近乎的話,林吉祥笑著望了他好一會兒,接著清晰將話挑白了:“夏首長,我們已經離婚好久了……差不多七個年頭,抗戰都快勝利了。”像是尖銳的告訴他也告訴自己,“這之間除了半年外我們沒有任何聯係,我相信以後也不會有什麼聯係,今天我那朋友私自將周周送到你身邊,我很意外,但是,我想我已經沒了去你那坐坐的理由。”
她這話裏裏外外的說全了,半點藏著挾著的意思都沒有,夏陽晨定定的看著她,心中冷哼,這女人裝傻充愣的本事強著了,越是心裏不情願這臉上的笑就愈發的明豔,不過他夏陽晨也不是好對付的。
黃成一片的路燈讓她辨認不出他的臉色,隔了一會兒,他終是錯開了目光:“好吧,去不去隨你,隻是兒子是我的。”他抿了抿唇,繼而又一本正經的告訴她,“既然如此,那我把周周送回我爸媽那去了。”
快四十歲的男人了,眼中的情緒竟像一個因拿不到糖而鬧脾氣的小孩,林吉祥好生愣了好一會兒,才發現他已經帶著睡著的孩子往回走了,她忙追上去,不行,孩子不能離開我,我們再商量一下。
“嗯。”他沒為難她,爽快的點頭,我站累了,要麼就回去我那再商量吧。
好無賴的男人,林吉祥發現自己過了這麼多年,依然隻能是他的手下敗將。
他看向這個坐在自己身旁的女人,他不想否認,那顆本已冰封的心在遇到她時居然還能跳動,重新活過來的感覺無比美好,他不想再死一回,所以,林吉祥,除非你給我足夠強悍的理由,否則,我不會輕易再放你離開。
一路上夏陽晨再沒有理她,直到進家門,進門之後夏陽晨問:“你以前有給孩子提到過我嗎?”
她搖頭:“我怕說了他成天問。”
他微轉過頭看了她一眼,了然地頷首,臉色自然是難看的,她忽然覺得屋子裏的空氣很稀薄。
這裏還是她離開那天的樣子,什麼都沒變,她在門口停了一下,夏陽晨抱著已經醒過來的兒子轉向她:“那麼你還不給兒子正式介紹一下我嗎?他還是一直不太相信我的。”兒子對他這個爸爸的身份一直將信將疑的,看著他的眼神很新鮮,卻始終持有三分懷疑。
吉祥看向兒子:“周周,這是爸爸。”這是她欠兒子的,她的人生是失敗的,不是欠這個,就是欠那個。
父子兩人對視著,氣氛有片刻的凝滯,這“爸爸”兩個字讓三個人都有些難以言喻的心情。
夏陽晨的眼神放得很柔軟,先打破沉默:“我沒騙你吧,我是爸爸。”
“叫爸爸!”吉祥說。
那兩個字落進夏陽晨耳朵裏,他頓時喜笑顏開,心裏漫出無限歡喜,剛才的鬱悶一掃而空,托起兒子向上一丟,又穩穩接住,父子兩人都啊啊大叫著,他這樣久違的笑容卻讓林吉祥心裏難辨歡喜,他隻是為了兒子嗎?
小孩子玩了一天,醒了一下又累得上床就睡了。
“過來。”他坐在沙發上,聲音,像是帶著蠱,她一怔,如影隨形的壓迫感這麼多年了居然還存在,她老老實實走過去坐在另一邊等著他秋後算帳,許久後他才淡淡地挑起眉說:“你把他教得很好。”
林吉祥抬起目光,看著他冷毅的側臉,輕緩開口:“謝謝誇獎。”
他對上她的視線,深不可測的眼裏沒有半點溫度,嘴角抿起來:“接下來談談正事。
她點頭:“你有話直說。”
“很簡單。”他的嗓音依舊低沉而優雅,“離開香港,到我這裏來。”
她撇了撇嘴:“夏大首長,你不覺得你現在的行為很掉格麼?胡攪蠻纏不是你的風格。”
“現在是了。”
聽得這無賴的語氣,林吉祥揉了揉額上冒出來的青筋,按捺著火氣說:“夏陽晨,這幾年我有了新的生活規律,我相信你也有,你現在又何必執著去打破它呢?放我一馬,也放你自己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