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件事情已經非常明確,那就是小柳一樹殺害了他的妻子,他本人也因此被法院判處二十年有期徒刑並限製減刑。
也就是說,犯罪者已經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了代價,受到了法律的懲罰。
正義已經得到了伸張。
在這種情況下,按理說,今天這場官司也不應該存在。
但為什麼我們大家還會坐在這裏,討論這起事件呢?”
稻葉凜狀似不經意一般看向坐在原告席上的小柳明日香,
“那是因為在本案中,同時作為受害者和加害者的直係親屬的原告小柳明日香,她所受到的傷害是無法估量的。
麵對這樣一個可憐人,我們似乎理所應當對她產生同情。
但是,我們必須要注意一點。
同情不該被濫用,尤其是在法庭這樣一個主持正義的場合。
無論原告內心承受著多麼大的痛苦,她可以悲傷,她可以抱怨命運的不公,但絕對不是通過起訴井上公司這樣一家無辜的遵紀守法的公司來實現。
井上公司沒有任何理由預見這樣一起謀殺,也對此沒有起到任何的推動作用。
井上公司的網絡安全性是完全符合日本在2000年出台的《保護信息係統免受網絡攻擊行動計劃》,以及2003年頒布的《個人信息保護法》的相關製度及法則的。
如果我的當事人井上公司在這個法庭上被判敗訴,那也就是說,它是因為依法行事而遭受到處罰。
而這樣的苗頭一旦被打開,那這就不僅僅是針對醫療保險行業,而是所有在互聯網上發生的商業行為。
這些我們司空見慣並經常使用的網站,明天或是後天都將被人以各種理由隨意起訴,盡管它們都是一些遵紀守法的公司。
而當這些後果發生時,誰又將為這一切買單呢?”
說到這裏,稻葉凜的嘴角牽起一抹微笑,望向坐在旁聽席上的眾人,
“沒錯。
是你,是我,是我們每一個人。”
在她的注視下,旁聽席上漸漸出現了一小片騷動。
在作為旁觀者主持正義時,人往往可以保持公正。
但當這一切牽涉到自身利益時,這種公正就不可避免地產生“有利於自己”的偏向。
而這,正是稻葉凜所利用的契機。
她最後瞥了眼旁聽席第三排右側的位置,才幹淨利落地轉過身,踩著高跟鞋一步步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而目睹了這一切的大木元太也自然而然地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他下意識看向原告席一側的青木涼介,想要從他臉上看出點緊張或是害怕。
然而,他失望了。
青木涼介隻是從容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裝,扶了扶鼻梁上的金絲眼鏡,站上了法庭。
從這張臉上,看到的隻有平靜,如一潭深水。
“當我12歲那年,收到了一封女生的情書,那個給我情書的女生什麼也沒說,就將那封貼著粉紅色愛心的信放到了我桌上。
但當時,我對這種行為並沒有什麼概念,或者說,相對於早戀,那段時間我明顯對數學更感興趣。
於是,那封信被我隨意地塞進了課桌。
而到了第二天,我的同桌當著全班所有人的麵宣讀了這個女生寫給我的情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