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渡,聽風雨;燃新燭,說江湖。
夜已深沉的厲害,許是晚來風雨太疾,並未聽見打更人與邦子的聲音,但無疑二更已是過了。偶爾從窗隙中灌進來的涼風吹的燭火明明暗暗,映襯的丁小小豆的麵容也時明時暗。茶早就過了三巡,喝不出什麼味兒,但店裏的人們誰也沒有起身去再添一壺的意思,就連郭襄也睜著大大的眼睛,絲毫沒有睡意。
“那人是誰?”姓關的大漢起身問道,手裏的茶碗兒都還沒來得及放下,有些發黃的手掌在空中輕輕的抖著,惹得茶水不住的在碗裏晃蕩,有幾滴沿著碗沿邊兒流淌下來。
“丁先生,這逍遙榜外客到底是誰啊,難道比柱國大人還厲害?”錦衣公子似有些不信。
秦雪望著樓上說書的師徒倆,暗暗道,“不入逍遙榜,難道是他?”想及此處,忙轉過頭去瞧黃蓉,卻見她用手支著下巴,盯著桌上的油燈出神,一縷青絲從髻間散落下來,將燭光斑駁成好看的影子。借著昏暗的燈火,依稀可見那張傾城的容顏,“困了嗎?”秦雪溫柔的拍了拍她的粉背,問道。
“沒有,隻是想起了些以前的事情。”黃蓉微微一笑,諸如此類的動作總會讓她覺得特別溫馨。她抬起手臂,伸了個懶腰,寬鬆的衣袖倏的往下掉落幾分,露出裏麵白色的襯衣和腕部一小段白雪般的皮膚來。黃蓉偏著脖子靠在秦雪的肩頭,閉著眼道,“他說到哪兒了?”
“說到什麼逍遙榜外客了,要不你先帶襄兒去休息吧?”秦雪將黃蓉臉側散落的發絲別到後麵,“要不明天會有黑眼圈的。”
“不會的。”黃蓉又往他懷裏擠了擠,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難怪襄兒總粘著你,靠著還是挺舒服的。”郭襄回頭望了娘親一眼,張了張嘴,卻是沒說話又轉過頭去看丁小小豆了。
“又不是沒抱過你!”秦雪伸手環住她的柳腰,聞著她發間的清香,“真沒想到芙兒的女兒都長那麼大了!”
“是啊!”黃蓉又長長的舒了口氣,“別說話,我有些累,想睡會兒。”
“嗯。”秦雪解下外衣披在她身上,輕輕道,“好好睡,什麼都別想。”
“好好睡,什麼都別想。”黃蓉長長的眼睫毛微微的動著,怎麼可能都什麼不想,自己是當外祖母的人了,可他才二十出頭,且不說年齡,郭靖那裏自己和他又該如何麵對?
他身上的味道很是清新,可黃蓉的眉頭卻深深的蹙著,自己終究隻是一個女兒家,受人唾棄又有什麼損傷,可他不一樣,他還那麼年輕,有那麼長的路要走,憑他的才華與武功,真可算的上是文可為相武能封將,自己怎能阻了他的大好前程……叔叔和嫂嫂,哎,自己真的不能擋著他的腳步,可自己也是真的舍不得離開啊!聽說世間最烈的毒藥叫『美人無淚』,服了連眼淚也不及流出就會肝腸寸斷而死,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黃蓉胡亂思量著,隱隱約約聽見什麼“鰥夫”“百丈”……好奇怪,怎麼突然就這麼瞌睡呢,她發出了微微的鼾聲,絲毫沒有注意到秦雪的手指輕輕的揉按著她的睡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