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如萱搖頭道:“雖說李繼遷雄據西北,但實力未及河西,也不敢胡作非為。尤其是他兒子李德明,不過十七八歲的少年,隻是遠遠看了我一眼,就提出這種非分要求,無疑是孩子罷了。”
淩楚瑜聽了是又笑又悲,王如萱如今已經是三十六七,芳華已逝,不由暗暗自責,若不是因為當年比武招親,定下婚約,也不至於讓她大好青春白白流逝,便更加心痛起來,心道:“那李德明雖說無禮,卻比我敢作敢當。”
王如萱又道:“也多虧了那四個孩子,這一年來都是他們護我周全,那李德明才會如此急眼,竟在今夜使出如此卑劣毒計。”
淩楚瑜道:“這四人情深義重,也有膽色,隻要稍加磨煉,將來前途不可限量。我也收了一個徒弟,什麼都好,也就是脾氣不好,跟那個胡女有得一比。”
王如萱道:“他們都是我到了河西才遇到的可憐孩子,父母都被馬賊所殺,無依無靠,我才將他們收留,傳授他們武功。他們說,昨晚聯手都沒能走上幾招。”說罷頗有不甘心的意思。
這四人跟在她身邊,由於塞外戰亂不休,王如萱不能一人護四人周全,便想傳授幾招武功,用來防身。她未得師父允許,不敢有僭,所傳授功夫也是每人一技,概不重複。水墨為人淡泊心細,學劍上手極快。鐵筆粗中有細,醉心書法,便得此傳。宣紙脾氣火爆,“小羅輕扇”正可磨練心性。歙硯心思縝密,在四人中最為穩重,便傳“大衍步”。
淩楚瑜聽她將這些年的事娓娓道來,卻也知她孤身一人待在大漠的艱辛,滿心懊悔,心酸難言,道:“萱兒,跟我回中原吧。”說到這裏,竟有些凝噎。
王如萱幽幽歎氣,道:“回去?”她凝望東南方向,眼神充滿迷茫、不安和無措。這些年在大漠,心境早就淡然,隻是偶爾觸景生情,以為可以漸漸淡忘。豈知碰到喜歡之人,依舊難掩悸動,忽然呼吸急促起來,胸口起伏不定。
淩楚瑜輕輕握住她的手,因長年執筆,手指已有些粗繭,心痛道:“跟我回蒼雲山吧,我們隱居在那裏,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王如萱有些情難自禁,這麼多年了終是聽他這般說,含淚激動,但略作思忖,將身子側了過去,道:“你可真想好了?”
淩楚瑜怔了怔,看來當年聞人清的傾訴仍在她腦海中。這些年他也無數次問過自己,到底喜歡誰。聞人清當年不告而別,讓他難過很久,可他始終沒有去追。因為他知道,還有相見的緣分。但王如萱的不辭而別,反倒讓他心亂如麻,因為他知道,可能再也沒有相見的可能。
他在感情上本就軟弱,拖泥帶水,若真要分個輕重,這些年他從未找過聞人清,但聽到王如萱消息,便急忙來尋。他心想:“或許這就是答案吧。”
此時宣紙氣呼呼地衝了過來,水墨阻攔不及,打破兩人的沉默。王如萱深吸一口氣,道:“宣紙,怎麼了?”
她一向任意妄為,像個長不大的丫頭,雖是主仆,卻有姐妹之情,水墨卻做不到如此。
王如萱柔聲道:“出什麼事了?”
宣紙氣得鼓鼓,道:“莊主,歙硯說是您下的令,將那群人放走。”她曾被方廷滿無恥威脅,怒火衝天,正想好好教訓他一頓。
水墨白了她一眼,道:“宣紙,莊主這樣做自然有道理,你別在這裏鬧別捏。”
宣紙可不領情,非要一個答案,道:“放他們走了,那個李德明定會派兵前來報複,到時候莊主就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