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節 雞油擦槍(1 / 2)

原來,那天過晌,老楊鐵匠去區裏開大會了,漠村也開起小會來了。

在漠村的這小會上,劉三檁學著老楊鐵匠的樣子,讓大家夥說說。他說:“農民兄弟們,咱漠村前邊得挺好,可不能個半途中,得著下去啊!大家說說咋吧。”人們就嚷嚷開了,說得最多的就是著哪一個。許多人都說:

“大懶人馬小辮忒氣人了,是兒不幹,分給他的地都成荒草片子啦!”

“他成天拖著腚懶,他夜來個還通著一幫人說‘屌胯骨響,混一時說兩晌’,忒丟咱們的人啦!”

“他們家就他老娘們兒領著孩子薅草,分給他的兩條牛和一頭驢也耍錢輸出去了。”

“馬小辮淨給村裏丟臉,他就是個叛徒。”

“那要是叛徒就得該槍崩了!”

聽著這些議論,劉三檁說不出的意見,槍崩叛徒大懶人馬小辮就成了這會議的決議案!

劉三檁說:“看來槍崩大懶人沒啥問,可老楊開會去了,是不是等他來跟他說說。”人們立刻說:“不用不用,跟他老婆子問一問就得了,人家是團長的媽又是咱村最大官兒的老婆子,聽聽咋說就中。”劉三檁立刻跑到楊鐵匠家問楊鐵匠老婆子說:“嫂子,我們要槍崩大懶人馬小辮,你說他該崩不該崩?”楊鐵匠老婆子是個心口快的人,哪經過這事兒,猶豫了半說:“大懶人忒懶了,可該崩了,老婆孩子跟著他也忒罪!”劉三檁得到這話,覺得心裏有底了。

從老楊鐵匠家來後,劉三檁就為槍崩馬小辮作起了準備。他聽人說土匪都用雞(實際應是機)擦槍,便把家裏僅有的兩隻老母雞殺了一隻,滴出點兒雞來,十分認地擦了他的那杆老套筒子,把那八顆子彈也是擦了一遍又一遍,生怕這頭一用槍卡了殼麼的。

劉三檁派兩個人去遼河河灘上挖坑子,著又派個人扛著紮槍去把馬小辮抓來。灰頭土臉的馬小辮大綁地抓來了,著頭,站在地當央。劉三檁坐在桌子後,把一塊木頭用力往桌子上一拍,厲聲問道:“馬小辮你可罪!”馬小辮抬頭瞅瞅說:“我早不道,剛去綁我時我道,我忒懶了。”劉三檁說:“道就好!”劉三檁又咳嗽兩聲,了嗓子說:“大懶人馬小辮天不幹不過日子拖著腚懶,還耍錢,純屬叛徒。經過開會量,決議對叛徒大懶人馬小辮執行槍崩!執行槍崩!”大懶人馬小辮這道問的嚴重性,嚇得“哧”的一聲到褲子裏了,爛泥一樣癱倒在了地上。

當一幫人像拖死狗似的把馬小辮拽到遼河的河灘上,扔在挖好的沙坑邊上時,劉三檁又問馬小辮:“馬小辮,臨死前你還有啥待的沒有?”馬小辮噥噥嘰嘰地說:“我這工夫道我犯懶罪了,就想臨死前見一見老婆跟孩子。”旁邊有人說:“這要八成不過分,早聽老人說衙門斬人時也是允許家人探監,臨刑前還吃一頓有酒有肉的斷頭飯,咱們這都沒有。”

正當人們爭議要不要把馬小辮家人找來時,老楊鐵匠急三火四地趕到了,他說:“我這些天在區上開會就有這個事兒,下邊崩人的得經區裏和縣裏批準。區長這樣的事政策跟紀,誰要不聽就得紀紀,違反的人也是槍崩的罪呀!這樣吧,你們把馬小辮押去,我立馬跑一趟區上,聽區上啥說道。”劉三檁他們一幫人隻好把馬小辮又押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