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心裏有座長生殿
安靜
據說,人的一生,注定會遇到兩個人,一個驚豔了時光,一個溫柔了歲月。那麼,有沒有一個人,隻靜靜地站著,卻錦繡了你的山河。——十裏笙歌《心悅君兮君不知》
漫步在柔軟的沙灘上,海風輕輕地拍打著我的臉,看著遠方海天相接的天空,忽然模糊了雙眼。不知從何時,腎上腺激素開始膨脹,於是淚水成災,一直沒有辦法停止,可是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我願意放縱自己,放縱自己的悲鳴,放縱自己對另一個人的想念。
央歌,終於,可以在一個沒有人認識我,也沒有人認識你的地方,大聲呼喊你的名字,然後縱聲大喊,我愛你!央歌!
我愛你,央歌,可是你從來不知道。
認識央歌完全是一個意外,她不該是一個和我有著相同命運的女孩兒,卻因著宿命,殊途同歸。第一次在牢裏見她,是在我剛剛被關進去的時候,那時候我替東子頂罪,心情並不是很好,但是懂得牢裏的規矩,剛進去總是要挨些欺負,雖然這些欺負有時讓你難以忍受。可是在黑暗中生活,你永遠不知道什麼才是黑暗的極致,所以忍受也變得沒有了下限。
可是我的脾氣注定了我不可能忍下去,到了一定的程度我會反抗,不惜一切代價。
因為沒有負累,沒有牽掛,這個世界上除了我還是我,一無所有,所以亦無所畏懼,世人都說靜姐膽大,不過是賤命一條,再沒有別的東西,自然不懼怕任何的危險,大不了就是賤命一條,這是我能想到的最壞的結局,可是或許也是種幸福也說不定,就不用為了生活奔波,就不用目睹這個世界的黑暗。
可是,命運似乎並沒有打算放過我,央歌作為我生命中的異數出現在我的人生中,我,在劫難逃。
第一次見她,隻覺得可惜了,這麼俊俏的丫頭,卻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白白糟蹋了光陰。即使是在那樣艱苦的環境中,都沒有磨滅她身上那種獨特的氣質,麵色有些黃,多年的牢獄生活給她的身體造成了嚴重的影響。可是那個時候的安靜多麼傲慢無禮,眼睛裏除了自己沒有任何人,更不會把誰放在眼裏,即使是處在黑暗裏,仍舊高傲著我的高傲,這個殘忍的社會教會了我隻有強者才可以立於社會的上層,才可以立於不敗之地。
或許是我的傲慢激怒了別人,或許是每一個剛剛入獄的人都要經曆這樣的洗禮,總之我遭遇了所有人的排擠,沒有飯吃,沒有水喝,甚至經常遭到陷害和毆打。我告訴自己,再一再二不再三,我會忍耐,但是總有一天我會把你們加諸在我身上的通通還回去。深夜,夜深人靜的時候,總會有個小姑娘趁著大家睡熟的時候,將藥水和饅頭偷偷放在我的身邊,她總是輕輕地來,輕輕地放下,默默地離開。
對於這樣的溫暖,我並沒有在意,不過是一個女孩兒泛濫的同情,還沒有看清楚自己的處境,卻還要幫助別人,真是笨。我承認自己的殘忍冷血,可是在這個社會上想要活命,唯有對別人殘忍,才能獲得自己的生存機會,這是血與淚的事實交給我的。
可是她卻為了我受到了慘痛的代價,不知怎的,她的“背叛”被那些人發現,將她打得片體鱗傷,如果不是我恰好走過廁所附近,她的小命或許會丟掉半條,在這樣暗無天日的地方,每天這樣的戲碼都在上演,偶爾錯手打死一個也沒有什麼大不了,大家都是見怪不怪的。我也並沒有想要多管閑事,畢竟她的幫助對於我來說簡直是多此一舉,我並不稀罕。可是,她的眼光,是平靜無波的,即使忍受著巨大的疼痛,即使是生命受到了眼中的威脅,她的內心依舊是平靜的,沒有絲毫的波瀾,那樣的眼神仿佛帶了巨大的魔力,讓我頓住了腳步,再也沒辦法挪動半分。
她明明看到了我,明明是因為我才受到那樣的待遇,可是她卻將頭扭向一邊,背對著我,這樣那些毆打她的人便不會把目光集中在我的身上,這樣傻的丫頭,即使自己的生命已經遭受到了眼中的威脅,她卻依然用自己微弱的力量保護著別人。我甚至恨她這樣的自以為是,這樣地愚蠢,可是第一次,由不得自己的理智,出手,替她解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