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第一次見識到的功夫,幾個人傻了眼,趕緊四散逃開。我蹲下身子看著她,隻想看看這個人的愚蠢,救我這樣的一個人多麼的愚蠢。可是她卻露出了笑容,那笑容並不明顯,卻仿佛冬日裏的一點點陽光慢慢地滲透到人的心裏,溫暖瞬間蔓延。那眼神太過清澈,裏麵竟然沒有一絲的雜質,在這樣的一個黑暗的世界,我不知道她是怎麼存活到現在的,可是真該說是個奇跡,這樣單純善良的孩子,該怎麼在這個暗無天日的黑暗之地活下去!
忽然發現自己的失態,竟然會為了她而煩惱,仿佛是迷失了自己,我略顯慌亂,沒有言語,站起身,抬起腳步,拍拍身上的塵土,大步離開。我知道她一直在看著我,可是我竟然再也沒有勇氣看向那清澈的目光,太過澄淨的目光,害怕洗滌我所有的罪惡,洗滌我所有活下去的力量。
之後故意的疏遠,可是她也沒有過分的熟絡,仿佛像是兩個陌生人,沒有任何的糾葛,隻是偶爾淡然一笑,臉上是無波無瀾的表情。
那些人見識了我的厲害,似乎收斂了許多。但是我沒想到一切不過是假象,把對我的怒氣全部發泄在了央歌的身上,那瘦弱的肩膀,後背已經全然是烏青的傷痕,胳膊上還有裂開的傷口,還沒有來得及愈合。我是無意間發現的,卻震了驚,拋卻了理智,拉她到廁所裏,粗魯地扯開她身上的衣服,看到她滿身的傷口和她臉上有些尷尬卻仍舊維持著的微笑,終於淚如泉湧。抱著她,我第一次哭得像個孩子。
似乎從我記事起,我就再也沒有哭過了,爸爸總說我的骨頭特別硬,越是打我,我越是不哭,死扛。小時候,家裏窮,爸爸又喜歡賭,把家裏輸得精光,奶奶嫌棄我是個女孩兒,便橫加打罵,欺負我們母女,母親終於受不住這樣的苦,跟著一個南方的老板跑了,留下我一個人。爸爸從此迷上了酗酒,賭錢輸了就去喝酒,喝完酒回到家裏就開始打我。
從小就沒有人管我,可是在艱難的日子裏我都沒有哭過,因為從小我就知道哭解決不了任何的問題,母親從小就愛哭,可是最終還不是跟著別人跑了。我懂母親的無奈,所以我從未怪過她,隻是無奈自己的命運,生在那樣的家庭,活在那樣的陰暗之中,仿佛再也沒有出頭之日,每天都被饑餓折磨得痛苦不堪,本來已經到了長身體的年齡,卻經常吃不飽飯。在被再一次餓暈過去之後,我選擇了離家出走,那個所謂的家已經給不了我任何東西,活下去就要離開,所以我毅然決然的踏上了不歸之路。流離失所幾個月,終於遇到了東子,對我而言,東子對我有著知遇之恩,但是我清楚我不愛他,我以為這輩子永遠也不會愛上什麼人,愛對我而言是一個不可能的東西。虛無縹緲,甚至是可笑,愛情可以當飯吃麼?當一個人的生命麵臨著最無奈的選擇,被饑餓折磨得死去活來的時候,愛情算個狗屁。
可是我從未想過我的生命中會出現一個異數,一個足以毀滅我所有的信仰的異數,足以改變我一生的異數。
那天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爬到她的床上,粗魯的撩開她的被子,掀開她身上的衣服,我能感覺到她身上傳來的顫抖,可是她卻沒有掙紮,一直,沒有發生任何的動靜,就這樣給我全然的信任。我甚至生了惡作劇之心,想要給這丫頭提個醒,不要輕易相信別人,可是看著她一雙亮如星辰的眼睛在墨色的夜裏閃著忽明忽暗的光芒,我莫名的丟盔棄甲,仿佛陷入一個深潭之中,再也沒辦法自拔,隻能由著自己一步步沉淪。
那天晚上給她上好了藥,鬼使神差,我沒有回到自己的床上,而是看著她熟睡的樣子睜著眼睛直到天亮,然後在她醒來的時候獨自離去。
自那天之後,我們的關係親密了許多,逐漸地發現她雖然是個善良的孩子,卻因為那些曾經的經曆早已關閉了心門,並不容易讓人靠近。她就是這麼矛盾的存在,卻一點點傾倒了我內心的那座城池。
越來越沒辦法控製住自己的心,越來越受不了別人對她的欺負,越來越受不住她明淨山水的微笑,仿佛一束陽光,穿透了層層的黑暗,濃霧,一瞬間到達我的內心深處,瞬間傾城。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十分奇怪的夢,夢見一張相似的臉,我像是發了狂,把她鉗製在我的懷裏,擁抱,親吻,一夜纏綿。我看見她臉上的淚,那麼燙,仿佛燙傷了我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