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然頭也沒抬,隻用手撐著頭看著前方,一動不動,“你又來罵我嗎?”
“你是腦科醫生對吧?”
“嗯。”林浩然如實回應。
“我想問問,你們今晚是不是接了一個急診病人,他叫沐文樹。”
“他到底是什麼人?”提起這茬,林浩然心中憤怒不已,楊凡自從在護士那裏聽來這個名字之後就一直著急。她最終猛然跳車,必然也和這個名字有著脫不開的關係。
“他是我姐夫。”清歡想了想,又補上一句,“未來的。”
“原來是你姐姐的愛人。”林浩然長歎一聲。
清歡又驚又怕地看著這個男人的側臉,“他是不是在你手上動了刀子?”
“不是所有急診都要動刀子的。他前不久動了刀子,但是傷口沒有愈合,神經不能受刺激,現在已經用物理療法在觀察治療了。”
聽到林浩然的解釋,清歡高懸的心髒終於著了地,“那他現在人在哪?”
“在七樓。更具體的你去谘詢服務台吧,我也不記得了。”
清歡道了聲謝,然後小聲地說要求林浩然幫忙。
“能做的我都做了,你還想我幫你什麼?”
“暫時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我姐。”
林浩然卻忽然皺眉微怒,“你知不知道,楊凡之所以出車禍,就是因為她急著要去告訴你姐姐,她的男人正在我們醫院躺著!”
陸清歡的腦海中忽然像結起了一層厚厚的冰,那透亮的冰塊反射出她臉上的慌張和驚訝。
“怎麼會……”
林浩然隱忍而自責地雙手抱拳,“從她得知沐文樹就是我的急診病患之後,她就一直給陸清離打電話,可是始終聯係不上陸清離。我們將車開出醫院大門時,她卻忽然像是見到誰一樣,根本沒打算等我停穩車,她自己開了門就跳下車去,一個趔趄,轉到了路中央,剛好遇上了急速飛馳的那輛麵包車。”
顧不得去看清歡的表情,林浩然雙眼緊緊地盯著自己的拳頭,“她那時一定是看到了陸清離,所以才急著跳車的。楊凡拚了命想要告訴她的事情,你卻讓我隱瞞?!”
最後的那句反問,林浩然落音落得特別重,清歡卻被反向激怒。
“你看不到我姐那麼疲憊麼?你一定要看著一個大活人在你麵前倒下了你才能知道自己犯了錯麼?”
“沐文樹又沒有死!她那麼大的人了,難道還要像一個孩子一樣嗬護著麼!”
“你一個男人怎麼這麼婆婆媽媽!我自己的姐姐,我還不知道嗎?!我說不能告訴她,就是不能!現在不能!什麼時候要說,我來決定!輪不到你管!就算你是喝黃河水長大的,也勸你不管太寬!”清歡憤怒地恨不得踹林浩然兩腳。
幸而拎著兩袋食物的簡陽及時從電梯裏跑出來,他也是剛才打電話問陸清離具體的病房號,才知道清歡還在樓下,清離讓簡陽把清歡一起叫上去。可沒想到一出電梯就看到一男一女吵得不可開交。
“別吵了!”
值班的護士認出了林浩然,又看到站著的女性是個孕婦,本該說的一番指責的話,又原樣吞回肚子裏。
簡陽匆忙將手中的東西擱下,將怒氣衝衝的清歡攬到懷裏。
“怎麼了?”
清歡隻是怒氣未消的搖頭,沒有開口解釋。
似乎誰都沒有錯,隻是為了保護自己所愛的人不受到傷害,才出現了過激反應。林浩然雙拳的青筋突起,卻奈何無處發泄。
簡陽摟著清歡一同回頭提起地上的東西,“我們去看看子揚吧,不然他該餓壞了。”
“嗯。”清歡也巴不得離開,省得她再見到林浩然頂嘴時,怕自己忍不住真的一個巴掌揮舞過去。
正在搭乘電梯的兩人不知道,他們剛剛從一場戰役中逃離,卻又進入了另一場戰役。
就在他們進門的前幾分鍾,陸清歌醒了。第一眼見到的人是柳媽,然後她意識格外清醒,一個鯉魚打挺就要起床找沐子揚。
“媽媽!”沐子揚頂著困乏的眼皮對陸清歌笑,陸清歌鬆了口氣,卻立馬看到了坐在他床邊的陸清離。
一看見陸清離,陸清歌就像吃了幾十噸硫磺一樣炸得火光衝天,“離我兒子遠點!”
“離你兒子遠點的人應該是你!”陸清離毫不示弱地麵前這個滿口瘋言瘋語的女人,她真不明白,究竟是什麼事情讓她能夠狠得下心,竟然要帶著自己兒子一同結束生命。
“哼。”陸清歌一聲冷笑,“我難道獨自死得逍遙,留他在世界上任你們嘲笑嗎?!”
在陸清離眼中,陸清歌簡直不可理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