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歌相伴,卻也快活。
隻是沒了餅子,他就得挨餓。
深冬時節,樹上全是光禿禿一片,偶爾遇到殘存的葉子,也是苦澀不堪根本難以下咽。好在昨晚兩人拚酒對食,他也吃了幾塊餅子,又或許是郭允龍的酒與眾不同,眼看著到了中午,他也一點都不覺得餓。
大不了我挖些野菜根,掏掏野兔野雞挨冬的洞穴就是,總不至於就餓死。
他隻覺心情一片大好,所思所想不自覺的就帶著一些郭允龍身上灑脫的意味。
“前麵的小兄弟,且留尊步!”
沈彥秋順著積雪沒過小腿的雪路緩步前行,他放開了心思,也逐漸開始從段景涵死去的陰影中走出來。就這麼走走停停的,一個多時辰,也沒走出十裏遠來。
穿過殘仙君觀過後的樹林,又過了一片叢林之後,一條筆直寬闊,被積雪深深掩埋的大路直通出去,一眼難望。
這條大路前後左右,都分了幾條小道出去,在分叉口的樹幹上,或是纏繞麻繩,或是刻畫著明顯的記號,想來是不同村子的鄉民都殊途同歸似得彙聚在這一條道上來。
沈彥秋也不覺得枯燥,期間就著冰涼的積雪搓了幾個雪團子吃,舒緩了體力和微微的燥熱,便又繼續前行。走不多久,就聽見遙遙的有人叫喊。
沈彥秋一開始沒注意,直到那聲音接連響了兩三遍,這才回頭望去,隻見後方大道上三個小點飛速而來。過不多時便看的清楚些,原來是三個騎馬的漢子在放聲呼喊。
三人縱馬飛馳,奔騰而至。
大雪深厚,馬蹄激起漫天雪舞。
沈彥秋吃了一驚,以手搭額回頭瞧去,正看得清楚。
當先那人臉色蠟黃,麵目方正,兩個耳垂厚實肥大,幾乎垂到肩膀。一頭長發迎風飄揚,微微有些發白的長發略顯銀灰之色。也不如何裝飾,隻在頭頂後方紮了一束高聳鬆散的馬尾。
那人嘴角含笑,更像是一個落魄的中年文士,雖然滿臉風霜,卻給人一種很強烈的親和感。身材微瘦猿臂修長,穿著一身粗布薄棉衣,外麵套著一件土黃色皮甲,稍顯破舊。隻是座下那匹卷毛黃馬神駿非凡,在馬鞍一側斜斜掛著一黑一白兩柄短劍。
左邊那人則是身材魁梧雄壯,肩膀極是寬闊。坐在火紅色的高頭大馬之上也能判斷出近九尺的身高。
他麵色火紅如重栆,鳳目蠶眉,唇邊烏黑濃密的長須垂在胸口。觀之凜然如鐵塔,勢威如天神。身上套一領寬大的墨綠色長袍,隻是一雙眼睛眯成一條細細的縫隙,總給人一種不曾睡醒的感覺。馬鞍一側斜斜掛著一柄青龍吞口的鋸齒大刀,刀口泛著血紅色的光芒。
右邊那人卻是虎背熊腰,頭臉膚色黝黑如碳,豹眼環首,披散著濃密蓬鬆的頭發,戴著一個明晃晃小指粗的銀箍子,唇臉間虯髯濃密如同鋼針一般張開。身上穿一件三葉結紐鎖子甲,座下一匹油黑寶駒,唯有四蹄雪白。
手中橫端著一杆前端彎曲如蛇吐信的點鋼長矛。
直欺到近前,三人才急急勒馬。
那黃甲的中年文士還好,可一看到那紅臉漢子和黑臉壯漢,被那股莫名的陰冷氣息一衝,繞是沈彥秋見慣了那些凶神惡煞一般的江湖漢子,也差點驚嚇得幾乎軟倒在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要說這三個手上沒出過人命,打死他也不相信。他如今自覺重擔如山,絕不願無端招惹是非,更不願同這些刀口舔血過日子的人有什麼交集。
中年文士倒持馬鞭,也不下馬,就在馬上同他一拱手,輕聲笑道:“小兄弟不必驚慌,我兄弟等不是歹人,不是歹人。”他這一笑,聲音平和明亮,沈彥秋就感覺好似春風拂麵,瞬間就暖和了許多,隻是心頭那股子驚懼仍在,訥訥的不敢作聲。
中年文士道:“鄙人尤聵。”
打馬鞭指著紅臉的那個:“這是我二弟環宇。”
又指著黑臉的說:“那個是我三弟蒼暉。”
“我兄弟三人是前麵棲霞山參霞嶺的山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