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草原(1 / 2)

“你可曾去過草原?你可曾聽過草原上的風吟?你可曾抓一把草原上的空氣嚐上一口?”說書人付談說道:“那時,我還是一個年輕的小夥,頭發又黑又亮,兩眼炯炯有光,肩上背著貨櫃,腰杆挺得筆直,手腳粗壯有力,動作敏捷靈活。我在邊界上跑生意。雖然輾轉辛苦,還冒著極大風險,那時可是不怕,越是刺激越是過癮。而且,那時有一個馭族姑娘,對我頗有情義。我至今都難忘那姑娘的模樣。她個頭不高,長著圓圓的臉蛋,有一雙大大的眼睛,梳著兩根粗粗的辮子,常戴一頂紅底白邊的帽子,上麵垂下五彩的玉珠;她的衣服是藍天的顏色,穿著繡滿花紋尖尖翹起的靴子;她的嗓音清晰響亮,餘音繞著悠長的韻味。她是那樣一個好姑娘,令我至今難忘。我們相互間眉目傳情,每次見麵都滿是歡喜。我送了她不少香囊、衣料、陶瓷、茶葉,她送給我奶酪、肉幹、皮衣、匕首。有一天,她的哥哥將我捉住,要把我賣到一個部落為奴。幸虧她將我搭救,趁著夜色把我偷偷釋放。我倉皇逃回界山南,好一陣不敢再去草原。後來大戰爆發,無數的人像割韭菜一樣被砍殺。馭族人敗逃遠遁,我就再沒能見到我那愛笑的姑娘。”一個聽眾插話道:“我聽說馭族人殺父娶母、兄弟共妻,小孩隻知道母親,不知道父親。你敢娶那個愛笑的姑娘,不怕以後兒子殺你?”付談笑了笑,繼續說道:“我早年做商販,後來說書。走過草地,爬過高山,陷過泥塗,涉過急湍,給嶽將軍當過向導,和藍眼睛的外國人談過生意,去皇宮獻過藝。南州南的人沒見過下雪,北州北的人沒吃過香蕉,東州東的人一身魚腥,西州西的人皮膚栗紫,盆城的狗看到太陽會大驚小怪,吞城的水牛看到月亮會喘氣,人圍著籠子看老虎,猴子爬到樹上看人。人們對自己不了解的事感到好奇,為了使他人好奇又喜歡以訛傳訛、聳人聽聞。不過,我可聲明,我說的書除了講明是虛構的外,其他都是依據事實的。”辛初和陳蒼費力擠到了人群前端,聽著付談囉裏八嗦,講來講去,不禁大呼小叫道:“我們要聽故事!我們要聽劍客的故事!”付談清了清嗓子,說道:“諸位!我剛才講了草原和姑娘,但我並不是說馭族人是和善的,我也說了我差點被馭族人賣做奴隸。我喜歡和馭族女人做生意,但盡量遠離馭族男人,因為他們是草原上最凶猛的生物。即使天空上飛翔的鷹、草地上奔跑的狼,也不能與他們相比。他們總是騎在馬上,好像馬就是他們的腿。他們居高臨下俯視地麵,用刀挑起我的貨物,扔給我一塊皮革或者毛氈,不許討價還價。他們個個體型彪悍,一臉橫肉,喜歡剃禿頭頂、紮起辮子,有些還穿了耳環、鼻環。他們住在帳篷裏,居無定所,哪裏水草豐茂就遷徙到哪裏。他們吃烤肉、喝羊奶,也吃生肉、喝畜血。他們尊崇青壯,鄙視老弱,講話簡單直接,信仰太陽,好勇鬥狠,不畏死亡。夏天,草原是美麗的,馭族人也比較熱情。到了冬季,百草凋零、霜雪覆蓋、寒風凜冽、嗬氣成冰,馭族人就會特別冷酷。如果,出現比較嚴重的幹旱、霜凍或雪災,他們就必然要來搶掠了。他們把搶掠看成是一種理所應當的權利,就像狼要吃羊一樣。所以,誰搶掠的多,誰就被認為是勇士。如果遭遇反抗,他們就會把反抗者殺光。所以,我們和他們的戰爭打了又打,互相報複。一次比一次殘忍,終於導致了我常講起的那場大戰。嶽青將軍不知從哪裏聽說了我,派人把我找來,讓我做向導。你知道,因為那位草原姑娘的緣故,我不太願意給軍隊當向導。但想到被馭族人屠城後的慘狀,我同意了。何況,嚴厲的嶽青將軍也不會允許我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