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院有什麼?
有鬼啊,吃人的惡鬼。
遊廊外的陽光偏灑在少年俊朗的眉眼上,鍍上了一層神聖的光澤。一隻通體雪白的狐狸溫順地趴在他的臂上,眼珠子轉溜著,蓬鬆的尾巴也跟著搖擺,身體看似放鬆,實際緊繃著。
蘇少澤卻仿佛沒有感覺到一般,就這麼抱著狐狸有一搭沒一搭地順著毛,嘴角勾起一絲漫不經心地笑。
本來想趁著荒院之事,順理成章地“失蹤”的。但到了院內,他又改了主意。
蜘蛛網……實在是太多了,存在在它們不應該出現的地方,顯然不是“荒廢已久”,而是“精心布置”啊。他當即放下了燈籠,裝作害怕得樣子小心探測了一番,然後,他決定不跑了。
荒院的傳言由來已久,隨便找個人都能打聽得到,卻一直未有人來徹底解決或者辟謠。他隻能想這個地方有用,而且不是一般的有用。如果這一切都和城主府的那位有關,他若是在荒院裏鬧“失蹤”才是找死。
但不能“失蹤”,他也不能繼續待在荒院裏,否則他也會被強迫“失蹤”。所以,他故意把燈籠留在院中,再在爬牆時弄出聲響和痕跡,打草驚蛇。
聲響要足夠的大,把院裏院外的人都驚動,這樣才能讓他們確信他確實是在金晟幾人離開後不久跑的,讓他們相信自己並未有足夠的時間察覺出荒院的不對勁。
留在正中的燈籠則是為了吸引方家下人的注意。當時那人定已慌了神,必會被院中唯一的光亮吸引,而證實他不在現場,也能幫他轉移注意。
爬牆痕跡主要還是為了給院裏的人看的。他要他們在事後搜尋時確認有人曾經翻牆而出。
最後,他隻需在回去的路上故意留下幾個明顯的腳印,再在景明麵前露個臉,攀談上幾句讓對方加深印象。
這就是昨晚的全部。
等到金富貴派人來找他,這個計劃就圓滿了。他的年紀,他的身世,都是能讓金富貴放鬆警惕的佐證。隻要過了金富貴這關,他就算真正的安全了。
安全了。他又在心裏補了一句,暫時的罷了。
金富貴定是知情者,甚至還可能是主謀。隻是這事與他無關,荒原的事都與他無關。
蘇少澤低頭看著懷裏的狐狸,狐狸卻把頭埋了起來,使勁地搖著尾巴。
“少澤哥哥!”
聞聲,蘇少澤收斂了心緒,回過頭來,見一身淡粉色,打扮得如同花仙子般嬌嫩可愛的金鈴兒,踩著小碎步追了上來。
“金小姐。”他退了半步,點頭致禮。
“少澤哥哥,”金鈴兒停在他幾步遠的地方,鼓著腮幫子,表達不滿,“叫什麼‘金小姐’那般生疏,叫我鈴兒啊。”
果然是父女,話都說得一樣。
蘇少澤麵色不改,依舊客氣和疏離:“鈴兒小姐。”
“什麼嘛?少澤哥哥,你就是太講禮了。”金鈴兒還有些不快,但還是算了,杏眼一眨,“你是來找爹爹的嗎?”
蘇少澤點頭:“是城主大人有事召見我。”
“唉,是晟哥兒的事吧?”金鈴兒一臉“我懂”的表情,指尖勾著腰間的玉飾轉了個圈,“我都聽說了,不怪你,都是他太頑皮了。”
明知道會害死人的,都隻是頑皮啊?
蘇少澤半垂著眼簾看向懷裏的狐狸,似笑非笑:“隻是個玩笑罷了,過去了。”
他笑起來可真好看,仿佛一瞬間冰雪消融,春|色滿園。金鈴兒紅了臉,訥訥地看向一側,又忍不住偷偷用餘光去看他。
不笑也好看,少年人的相貌精致,卻又不是那種精雕細琢的刻意,而是自然、舒服,溫潤如玉,動靜皆合。
她竟然是和這樣的人有婚約嗎?好像嫁給他也不差啊,單這副長相,她就不會看膩。
桃花枝上還隻鼓了花苞,但少女的心中卻已是繽紛無際。
金鈴兒的臉更紅了,扭著玉飾上的綢帶,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擺正了視線,卻見蘇少澤並未如她那般心跳如鼓、無法安寧,而是低垂著眼默默地給臂上的狐狸擼毛,神色頗為安然。
不爽,太不爽了。
金鈴兒眸中冷芒一閃而過,再抬眼時已是十分的明媚:“這就是你們打賭的那隻狐狸嗎?好可愛啊!少澤哥哥,可以把狐狸送給我嗎?”
未等回應,她就伸手去捉。狐狸卻似早有防備一般,在她探來之前,便縮了尾巴要往蘇少澤的領子裏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