鑼聲起,勝負定。
歡呼聲有之,喝倒彩的亦有之。
“少澤哥哥全贏了。”金鈴兒撞了下金晟的肩膀,下巴朝場中抬了抬,一臉驕傲。
金晟低了頭,“知道了。”往側邊挪了挪。他贏就贏了,跟你有什麼關係?
賀年成握緊了拳頭,指甲都快蹭進了肉裏。他竟然贏了,蘇少澤竟然真的活著贏了五場……廢物!他精心安排的人都輸了,都是廢物!
賀大豐瞥了兒子一眼,心裏搖了頭。果真還是年少,太過浮躁了。罷了,自家兒子的心思,他不可能不懂,哪有不幫的道理?
悄悄觀察了下金富貴的臉色,見他麵不改色,未見喜怒,試探著遞了句話:“那蘇少澤不是個池中物。”
換而言之,他之前的蠢笨明顯是裝出來的。如此隱忍,隻怕所謀不淺。
金富貴側眼,賀大豐微笑著坐正了身子,沒有多言。無論對付聰明人,還是自作聰明的人,點到即止,說三分留七分永遠是最好的。一是給別人留下足夠的想象空間,二是給自己留下充足的解釋餘地。
突然,鬥獸台又鬧了起來。金富貴抬眼望去,卻見一身是血的少年並未離開,而是以刀作拐杵著往正東側而來。
他不去包紮傷口,往這裏來做什麼?賀大豐心裏暗道不好,稍稍往後仰,朝賀年成猛使眼色。可惜賀年成雙目黑沉得能滴出墨來,並未有表示。
“賀年成。”
蘇少澤在三步遠的地方停住,抬頭望了過來。
他們隔了一重圍欄,他在兩丈高台之上,衣衫整潔、貴氣,卻惶惶不安;而他腳踏黃塵,一身是傷,形容狼狽,卻氣勢逼人。
“賀年成。”蘇少澤又喊了一聲,背梁筆直,目若寒星,“你說的,我都做到了。現在該是你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他這是什麼意思?難道這場比鬥還有內|幕在?”
“賀年成?那不是賀家嫡公子的名字嗎?你瞧他看的方向也是賀家公子所在。”
“賀家在鬥獸會上也是沾了一手,難道是他設計的?”
那人仿佛覺得自己真相了,在場的不是貴族就是庶貴族,都是知根知底的,誰還不知道誰家的醜事多。當年賀家靠賣女兒上位的事,便讓城內許多老貴族不齒,明麵上不好說什麼,此時有機會卻恨不得落井下石。
“看那少年也不是個普通人,莫不是看著埠錦城滅了,欺負別人無依無靠吧?”
“真下作!”
“就是就是。”
“賀年成,你聽到了沒?少澤哥哥在叫你呢!”金鈴兒見著台上的人都斜眼看了過來,忙推了賀年成一把。
賀年成一驚,站起身來。明明他才是這場好戲的策劃者,是最期待戲劇性結局上演的忠實觀眾,此刻卻因為蘇少澤的舉動,成了被圍觀的人。
為什麼要看他?看什麼看?可惡!
蘇少澤朝他伸出了手:“那塊石頭不值錢,卻是我娘留給我唯一的念想。埠錦城被破,我身無長物,隻願能留下這顆石頭。”
“被你搶去,是我無能,我不怨,隻是想辦法想把石頭贏回來。”說著說著,五場生死鬥都隻流血未曾流過一滴眼淚的少年,黑白分明的眸子裏蒙上了一層霧。
“你說在鬥獸台上,連著打贏五場,就把母親的遺物還給我的。我做到了,現在到你了。”
他蹙眉忍著不讓淚落下來,堅強得讓一台子大老爺們都捂著心窩子喊疼。
“我去,賀家這小子真不要臉,不單欺負人家破人亡,還搶人家母親的遺物,逼得要在擂台生死鬥!”
“老子長這麼大了,還是第一次見這麼無恥的人!身後這些小子們,你們都聽清楚了!以後誰敢跟這賀家人走太近,老子就把你們趕出家門!”
“有其子必有其父,要我看整個賀家都不是好的……”
賀大豐還沒來得及消失的笑,徹底僵在了嘴角。金富貴側過頭看了他一眼,蹙著眉,特別的意味深長。
這是要棄車保帥啊。金賀兩家坐到了一處,金富貴是絕不會讓金家因他的緣故粘上一絲汙點的。
賀大豐忙一凜,站起來往前跨了一大步,搶在賀年成發作之前把他製住,拖到圍欄邊緣。
“黑石在哪?”拉扯之時,他在賀年成耳邊低聲問道。
賀年成深吸了一口氣,逼著自己把那股怒氣壓下。
這次不成,還有下次,隻要蘇少澤在鬱藍一天,他遲早會落到他手裏。他低頭,拳頭慢慢鬆開,把石頭從袖內掏出。
果然隻是塊普通的石頭。賀大豐用元力試探了半晌,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下次謹慎一點,別再讓我為你擦屁股。”
警告完後,賀大豐已改了臉色,一臉笑容地朝下望去,“蘇少爺,犬子年少氣盛、頑劣不堪,給你惹了那麼大的麻煩。某特在此替他向蘇少爺道歉,回家後某定會嚴加管教,不會讓此等事情再發生。”
“賀大人客氣了。賀少爺沒有錯,我們都是約定好的事,你情我願。”蘇少澤搖頭,語氣十分的誠懇,“我會受傷,都是我太弱了,賀少爺肯定沒想過會發生這樣的變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