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小七？”
肩上被搖了下, 狐七醒過神來，手裏還拿著碗筷。少年坐在她身側，眼裏流露出擔憂和疑惑：“是飯菜不合胃口？”
狐七搖頭，夾了個東西，也沒看清是什麼就往嘴裏塞。結果是塊薑片，她一下子被味道刺到了，不停地咳嗽。林蘇白蹙眉看著她，拉住她的手把筷子取下，又伸手去探她的額頭：“生病了？”
“我不會生病。”狐七搖頭, 順勢挽著他的手，頭靠在他的肩上，“就是有點不開心。”也不知道為什麼。
“出什麼事了？”林蘇白側頭看向她, 因著姿勢卻看不到她的表情，不由地有些急了, “祝平安欺負你了？”
“隻有我能欺負他，他能欺負得了我？”狐七蹭了蹭, 然後抬頭笑了出來，眉眼甚是明媚，音色也是十分的輕快，“開個玩笑而已，你也笑笑啊。”
林蘇白愣了下, 嫌棄地把她推開：“快吃飯。吃完了，我有事與你說。”
“感覺並不是什麼好事啊。”狐七歎道。林蘇白夾了個包子塞她嘴裏：“別亂說話。”
月色當空，林蘇白洗完了碗筷, 便見狐七又擔了把梯子爬上了屋頂。少女一頭墨發披散在身後，銀白的月光灑在她身上似一層耀眼的輕紗。她笑顏如花，向他招手：“你要不要上來？”
林蘇白猶豫了一下。狐七又在那裏咋呼咋呼地喊他。他終是歎了口氣，乖乖爬上去。狐七拉了他一把，讓他坐在自己身邊。
林家隻是鄭家原本的偏院，房子蓋得並不高。坐在屋頂上，能看的，也隻有附近幾家的院落。但狐七已經很開心了。
“今晚的月光真好。”她舉高了手，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嘴角露出了滿足的笑。
“你們仙人隻曬月光就能修煉嗎？”林蘇白不由地問道。
“現在多是神與仙混作一談。但實際上，神族是天生天養，集天地大運所化。在我出生的時候，神族已經不多了。仙族則是天地萬物修成正果後的延綿。相比於修煉，對我們而言，更確切的是掌控。”狐七伸出手，掌心朝上，鞠了一捧月光，“我們要學會調動體內的力量，用上正途。但我又是不一樣的，我是雪狐，雖為仙軀，卻是如神族一般集天地大運……”
難得聽狐七說起自己的事，林蘇白認真聽著，但聽著聽著便沒了聲音。他側過頭去，卻見狐七狡黠一笑：“可能正因我如此特殊，不知道礙了哪個混球的眼，對我連下了三道封印，讓我如今法力盡失，隻能借吸收日月精華衝擊封印。”
她重重地歎了口氣，故作惆悵：“果然嫉妒使人瘋狂。我錯就錯在生得太過優秀。”
林蘇白真覺得自己在找虐一般。明明不想聽她談起天上的事，那個沒有他的過往讓他嫉妒和煩躁，但她主動說起了，他又會忍不住想去了解，想知道得更多。每次聽她聊起時，語氣裏的愉悅，他表麵上無異色，心裏卻好像被紮了個洞一般，她一笑，那個洞就流血。
“小七，”他忍不住打斷她，“我明天就要走了。”
狐七的嘴角垮了下來。林蘇白伸手想幫她把掉落到頰邊的發絲順到耳後，但狐七避開了他的手，趴在了膝上。聲音悶悶地傳了出來：“你才回來幾天啊？”
“是趟急鏢。”林蘇白的手僵在半空中，終是收了回來。他想了想，溫聲道：“我跟完這趟鏢，便辭工，好不好？”
“你決定去皇都了？”狐七側過頭，臉上還是氣鼓鼓的，但好歹是理睬他了。
“不一定。”他隻是不能在鏢局待下去了，無論他是否願意，跟牧野在街上混了一日，“背信棄義”的名頭已經栽在了他身上。但去不去皇都，他尚未想好。有狐七在身邊，天下那麼大，他去哪裏都好，沒必要就這麼上了牧野的賊船。
“是不是出事了？”狐七眼一轉，捕捉到了些許不對勁。
“沒事，隻是今天在鏢局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見她不再鬧脾氣，林蘇白幫她把淩亂的頭發都撫順到腦後。
“誰啊？我見過嗎？”難道他們從鬱藍到平昌，還能撞到什麼“熟人”？狐七緊張了起來。
“就之前到我們家的那個前輩。”林蘇白未免她擔心，把事情簡單說了下，隻隱瞞了這次出鏢可能遇到的狀況，著重介紹的是牧野此人。
“早知道就讓他露宿街頭好了。”狐七咬牙，“一把年紀了也沒個正形！”
林蘇白笑了出來。狐七拉著他問道：“明天一早就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