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門的時候, 狐七捉著林蘇白的衣角躲到他身後。等了好一陣子，才有人來開門。
多日未見，孫尚嵐明顯憔悴了不少，平日齊整的衣衫皺的像梅菜一般，光潔的麵上積了淩亂的胡渣，兩鬢上也添了幾縷白霜。
見兩人到來，他讓出了道，聲音很是沙啞：“何時回來的？”問的林蘇白。
“昨日剛到。”林蘇白跨了進來，手裏提了些東西。狐七跟在他後頭, 亦步亦趨。
“打擾了。”
聽到他的聲音，孫尚嵐懷裏有個布團“呀”地叫了一聲。狐七悄悄探出頭看過去，見孫尚嵐抱著個娃娃。
許是有了溫雪的妖丹滋養, 孩子長得比同期的寶寶要紮實些，但相對的, 他身上妖族的特征更加明顯。出生時本紅彤彤的皮膚現下長出了白色的絨毛，耳朵也尖尖的, 眉眼處還沒長開，但倒是能看出與孫尚嵐如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般。
察覺到有人在看他，小寶寶的手腳被布裹著無法揮動，又“呀”地叫了一聲。狐七從背後摟著林蘇白的腰，踮起腳尖遠遠地看著他, 不敢靠近。
“要抱一下嗎？”這幾日，孫尚嵐趕鴨子上陣，自己學著照顧孩子, 磕磕碰碰了不少。所幸這孩子比較乖，不是真弄疼了他，基本上都不會鬧。他現在把全副心思都放到了孩子身上，盡量放空自己。
狐七忙搖頭，又縮回林蘇白身後，額頭抵在他背上：“我不敢，怕摔到了。”
林蘇白瞥了她一眼，把東西放下，伸出了手：“我試試？”
孫尚嵐把孩子抱了過來。兩個大男人湊到一起。林蘇白的表情終是繃不住了，手腳都很僵硬。
“你放鬆點。”孫尚嵐道，“用手托著他的腦袋。”
“好小。”林蘇白照著做了，孫尚嵐鬆手，孩子到了他懷裏。林蘇白又不敢動了。
“呀！”孩子又叫了聲，眼睛睜了開來，不是純正的黑色，而是暗紅得如四月裏開到荼靡的杜鵑。
“他這是對你笑了嗎？”狐七從他邊側探出頭來。
似是感到多了個人，孩子的頭側了側，彎著唇叫個不停。
“他很喜歡你們。”見林蘇白緊張得麵色都白了，孫尚嵐把兒子接了回去，抱在懷裏哄著。寶寶卻還側著頭看向狐七：“呀！”
“你叫我嗎？”狐七經不住小心翼翼地走到他麵前。
“呀！”
“你認得我？”
“呀！”
狐七的鼻子突然發酸。她忙低下頭，等穩住了才伸出手：“我能抱抱他嗎？”她期待地看向孫尚嵐。
孫尚嵐點頭，教起她如何抱，林蘇白也湊上來聽。狐七剛碰到孩子的手，他就主動湊到她懷裏。
“林蘇白……”狐七嚇得發抖。
“別怕。”林蘇白托住她的手。孫尚嵐也鼓勵道：“孩子很喜歡你呢。”
最後他們都撒手了，隻剩狐七一個人抱著。孩子“呀呀”地在她懷裏蹭。她低頭打量著他，眼裏有層薄霧在聚攏。
林蘇白幫她把垂落到耳際的發攏到腦後，看向孫尚嵐：“取名字了嗎？”
孫尚嵐搖頭，這陣子他暈頭轉向的，一直是“你”和“寶寶”輪著喚，也是林蘇白提起了，他才反應過來孩子還沒個正經的稱呼。
見狐七那邊已經跟孩子玩起來了，他道：“先前阿雪……”
聽了這兩個字，幾人都有了明顯的停頓。終究有些事不是不想，就能忽略得過去的。
孫尚嵐嘴角浮現了幾分苦笑：“小七給孩子取個小名吧。”
“我……”狐七仰頭看向林蘇白，“你取吧。我取得不好聽。”
“是叫你取的。”林蘇白道。
“無妨。”孫尚嵐也點頭，“孩子的大名，我會在周歲前想好。”
狐七低下頭，懷裏的寶寶自己在吐著泡泡玩。她支吾著：“大……大，叫大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