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溫月昏迷了很長時間,偶爾會醒過來,睜開眼四下看看。可更多的時候,便又繼續昏迷著
“她不願意醒來。”
在溫月身體恢複之後,醫生終於下了結論。
到如今她甚至不再需要藥物治療,隻需要給予身體必須的營養。
隻是人,打從心底不願醒來。
男人聞言,點了點頭。
那張清雋的麵容到如今逐漸有了變化,整個人也瘦了一大圈。
再看向床上的人兒時,眼底除了心疼之外,更多的卻是懊惱,和絕望。
這世上最讓人害怕的事,便是發現自己堅持了一輩子的東西,在某一刻崩塌。
仿佛整個世界都塌陷了。
dna鑒定結果,他和溫月並沒有血緣關係。
自然,溫月患有遺傳病,便是徐家的女娃。
隻是他並非徐家的繼承人。
剛得知消息的時候,徐晉南回去質問過老太爺。
那幾乎已至遲暮的老人,便隻用一雙渾濁的雙目望著他。
“我也是手術之後才知道的。”
“是,你母親在嫁給你父親之前,有過一些風流的往事。可那時沒人將這些事放在心裏。”
“何況,在你上頭還有個姐姐。”
老太爺捂著臉,窗外的夕陽斜射進來,覆在那佝僂的身軀上。
卻比陽光更要蒼老。
“治療月月的時候,驗過血。心血來潮的給你們做了鑒定那時就已經發現不對。”
“可孩子,已經沒了。”
“阿南,不是我不告訴你。這是上天注定了的事,沒有在手術開始前讓我們知曉,讓我們為難。”
“我至今仍記得孩子心口上鮮紅的朱砂,記得那張幹淨清明的臉記得他軟嫩的小手。”
“可我更記得,月月的命”
徐晉南忽然愣在那。
他說不出任何責備的話,隻覺得似乎全身的力氣都被掏空。整個人無力靠在牆上。
老太爺說的沒有錯。
那個孩子被生下來,便是為了治療溫月。
若非陰差陽錯,他本不該出生。
隻是,剝奪一個健康孩子的生命,他們有這個權利嗎?
半年後,溫月被移到了郊外的別墅。
他始終沒有告訴她,孩子是為了救她而被取走了腎。
隻是慎重地提起過,他們之間並沒有血緣關係。
而這個消息,如今已不能再讓溫月心潮起伏。
她像是一具行屍走肉般,每日按部就班地活著。
就僅僅是活著,沒有任何其餘情感。
就算是陰差陽錯,她卻終究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三年過後,遠赴重洋的蘇霓,帶著已經好幾歲的小姑娘回國,在徐晉南的央求下,終於帶著小姑娘過來。
她見到了那個嬌滴滴的丫頭,整張臉細嫩細嫩的,瞧著她便甜膩膩地喚。
“姨。”
若是那個孩子活著,如今也差不多這般大了。
蘇霓陪她聊了許久,大多是和小姑娘有關的話題。
她的出生、成長、她的糗事和可愛的關心。
她那花癡的小毛病。
“或許,你可以考慮下重新要一個孩子。”
“他已經離開你好幾年,如果這世上還有另一個世界,現在也該在那邊好好生活著。”
“月月,你放過徐晉南,也放過自己吧。”
她如何去放過自己,孩子心口的朱砂,像白日裏血紅的太陽,始終刻在她心上。
那夜裏,她一直和小姑娘呆在一起。
而徐晉南,和許久未見的幾個大男人一起喝酒,喝到酩酊大醉。
家裏的傭人照顧不及,被徐晉南揮開之後,便自顧自踉蹌著到她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