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良華到南州市委來後,也曾想不再和劉勁鬆來往了。胡菊就曾在枕頭邊說過:劉勁鬆這人不太靠譜,總有一天會出事的。殷眉兒有時將劉勁鬆在桐山的一些做法,轉告給方良華。劉勁鬆在桐山,基本不把姚曠放在眼裏,他的口頭禪從原來的:“我怕誰?”變成了:“除了方書記,我怕誰?”這潛台詞就是:“除了方良華,我劉勁鬆誰也不怕!”
殷眉兒說:“劉縣長那樣,看著讓人不放心。”
如今,劉勁鬆終於做出了他“誰都不怕”的大事。賈紅旗死了,劉勁鬆的末日也就快到了。這大概不是劉勁鬆所能想到的,即使想到,也不可能想像得到這個日子來得這麼的快,這麼的迅速……
方良華想打電話給公安局,是想讓他們查查,劉勁鬆是不是要自殺。剛才劉勁鬆說話的口氣和內容,不能不讓方良華這樣想。但是,旋即,方良華就想到了另外一層。如果公安局從他的嘴裏知道了劉勁鬆要自殺,那麼,劉勁鬆一是可能得救,二,方良華就得出麵來為他自己作解釋。劉勁鬆為什麼要告訴方良華他要自殺呢?自殺這樣私密的事,倘若沒有特殊情況,怎麼會隨便告訴別人呢。
方良華的頭開始疼了。最近,他的頭疼更厲害了。晚上經常需要安眠藥來保證睡眠。胡菊勸他要放鬆思想,不要天天想著官場上的事。官場上有什麼事可想?還不都是互相爭鬥,到頭來,能像程一路那樣得利的漁翁,能有幾個?
胡菊的話,不能說沒有道理。事實上,官場就是這樣。一個地級的秘書長,在南州大大小小是個領導,可是到了省城,就隻能是個小頭兒了。到了北京,也不過是個高級的辦事員而已。就是這樣,在南州這兒,還得互相的提防,互相地窺測。勾心鬥角,樂此不疲。程一路難道沒有?方良華想程一路一定也是有的,隻是他在這些方麵處理得更到位些,更讓人感到光滑和光明些。
齊鳴書記打電話讓方良華上去。方良華趕緊到了齊鳴辦公室,齊鳴說:“坐,坐。剛才姚曠來電話,說賈紅旗的案件有重大突破,兩個破壞賈紅旗車子刹車的人中,一個已經被抓了。另一個正在追捕。”
“啊,這很好啊。真的有這回事?賈紅旗得罪了誰?”方良華驚詫道。
齊鳴高深莫測地笑笑,這笑讓方良華有些心驚。“是啊,我也在想這個問題。一個縣委副書記嘛,到底得罪了誰。要下手這麼狠毒?我讓姚曠他們加緊調查。也讓周守一到桐山了,市公安局牽頭,力爭近期案件有重大突破。”
“這好,這好”,除了這兩個字,方良華好像一時找不出更合適的語言了。
齊鳴繼續笑著:“良華啊,最近杜美房產那邊怎麼樣啊?嶽琪到北京去了,你多問問。一路同誌也很忙哪。還有威遠,我心裏老是不太踏實。通知那個田詩銘,盡快將社保金倒回來。商人哪,商人!”
方良華也笑了,說:“當然行。我就去。”
杜麗正在牌坊街的開發公司裏,一見方良華,就笑著迎上來,“秘書長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啦!”
“我是奉齊鳴書記的指示來看看杜總哪,天這麼冷,這裏也不開個空調?”方良華一邊攥著手,一邊嗬著氣。
“也是,讓秘書長凍著了。我們這些人,哪能比得上你啊。不風餐露宿,就算不錯了。”杜麗說著把給方良華泡的茶端上來了,“這裏茶不好,暖暖手吧。”
方良華接了茶,杜麗示意其它的人都出去了。屋子裏就剩下他們兩個人。杜麗道:“不得正是時候,我還有事要向你彙報。”
方良華點點頭,杜麗道:“我們的第一幢小高層即將動工。我想了個名字,不知合適不合適?”說著,就將邊上的一塊圖板拿過來,方良華一看,上邊用藍色的大字寫著:“麗水華庭效果圖。”
“這名字很好啊”,方良華笑著。
杜麗朝他望望,然後問:“真的很好?那我可就用了。這名字裏麵其實有意思的,仔細看看。”
方良華就再認真地看了看,突然明白了。這四個字當中嵌了兩個人的名字。一個是杜麗,一個就是方良華。但是,組合在一塊,卻天衣無縫,看不出一點痕跡。他佩服杜麗的匚思了,望著杜麗,笑笑,說:“我看出來了,吾不言。”
“不言好啊,說了就沒意思了。”杜麗也笑著。然後陪方良華到整個工地上走了走,這裏成了一片大廢墟,到處都是機械,到處都居轟鳴。“沒有想到吧,才幾個月,這裏就徹底地變了樣。”杜麗說:“到明年,麗水華庭就可以完工了,那時,我們再看,這裏將是一個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