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者,便是因為無法反抗,才遭受剝奪。
他們像是捕獵的獵人,貓著腰一步步悄悄逼近。
他們是那樣的緊張,以至於相鄰的人甚至能聽見對方喉間吞咽口水的聲音。
她看著他們,歪著腦袋,疑惑地看著那些圍在她身邊的人。
忽然,平日裏對他們最好的老王家漢子大喊了一聲,跳起來,一把將她倒,周圍幾個以前很熟的人也都紛紛叫著跳起來,把她死死壓住。
遠處的婦人們看見如此順利,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一個小丫頭昂著頭,對自己媽媽大聲說:“我就說她是妖怪吧,我就說她是妖怪吧!”
婦人隻是摟著孩子的腦袋,抱在自己的腿邊,看向森林那裏,神色又不免緊張起來。
常衡隻是在做自己現在想做的事情。
他的腦海之中無空明。短暫的二十多年的生活,他幾乎都籠罩在道“家的希望”這一光環之中,他從來隻是活在一個虛無縹緲的大義之中。
可是現在,他比任何時候都清楚自己要做什麼,。
他想撿起曾經被自己毫不猶豫舍棄的東西,哪怕隻有這一次也好。
不,最起碼這一次他必須撿起來!
一聲嚎叫,常衡劃出半圓的紅光,斬在犀牛的後背,卻隻是斬碎了一排漆黑的鱗片,在上麵留下一道很淺的傷口。
可犀牛精卻趁著機會將獨角狠狠刺進他的腹部,這畜生不光皮糙肉厚,蠻力更是驚人,將常衡頂著一路撞斷了四五顆大樹,然後狠狠摔在地上,高高抬起前蹄,對準他的腦袋踩下去。
常衡慌忙翻身,沉重的犀牛千足在地上踩出轟然之音,大片的泥土炸飛。
好久不吃人,一直空腹的他現在隻覺得四肢使不上力氣,而且好像安逸得也過了頭,搞得他的戰鬥技巧現在都有些生疏了,手腳動作完全跟不上來。
犀牛怪就像是玩玩具一樣,頂著他撞來撞去,沒多久就將常衡的身體戳得破破爛爛。青色的沾稠血液滿身都是,看起來無比惡心。
但奇怪的是,常衡身上的魔氣非但不小賤,反而越來越濃鬱,最後就像是烈焰一樣,將地麵的花草灼得發黃枯萎。
常衡心裏非常焦躁。
他真的很想做點什麼。他發現他這輩子真的沒想為別人做點什麼,可是現在他真的很想保護他身後的那些人。
一個前不久還被他看做智障的傻子,她昨天剛剛才學會說完整的話啊!老子花了幾個月的時間好不容易叫你把兩個字穿到一塊了,你要是在這裏被殺死了,那我豈不是虧死?
還有那些愚蠢而簡單的村民,你們要是死了老子上哪兒再去找個有人的地方呆著?
但是心中,常衡又忍不住自嘲。
真的很可笑,以前的他,隻是將這些凡夫俗子當做螻蟻,用高人一等的目光看著他們。
他當然會斬妖除魔,可他隻是知道妖怪該殺而已。
那時候他從來沒把人當做是和自己平等的生命來看。
後來他甚至為了力量不擇手段變成了妖怪,然後,到現在,他居然自己跑回來要保護被他看不起的那些螻蟻。
可笑啊。
噗嗤!
獨角再一次從常衡腹部的傷口穿進去,在他的背後透出長長一截。
“啊……”
常衡終於忍不住痛呼出聲,但卻露出了野獸一樣的凶狠目光。
他雙手借力往犀牛頭上一拍,後跳出去,落地時上身下蹲,再次彈起,直接落到犀牛怪背上。
常衡不敢浪費這個好不容易抓住的機會,強忍著身上的劇痛,兩隻細長的手對準犀牛怪背上的一處缺口就狠狠刺下去。
他用盡了全身力氣,將兩條手臂全部穿進犀牛怪的身體裏。
嘶拉!
犀牛怪發出沉悶的吼叫聲,發瘋似的往周圍的樹上撞,想要將背上的家夥甩下來。
它的背上多了一個巨大的血坑,原本的血肉被常衡生生挖了下來,然後一丟進入口中,大口咀嚼。
血的味道鑽進嘴裏,活力也隨之湧現。
戰鬥。常衡好像忽然就想起來怎麼戰鬥了。
他的身體裏有什麼東西蠢蠢欲動著,叫他的血液在經脈之中不斷澎湃,帶來嗜血的意誌。
他身上的紅光逐漸變深,無窮的信心仿佛又回到了常衡的心裏。
熟悉的聲音貼在他的耳邊輕輕低俗:“殺了它,殺了它!”
是的,殺了它!
常衡本就醜陋的麵容愈發猙獰,他兩腿緊緊夾著犀牛怪的身體,任它怎麼撞都穩坐如山,然後雙手抱在一起,舉過頭頂,然後狠狠錘下去。
咚地一聲。
血肉飛濺,犀牛怪的後背直接被錘得血肉模糊,直接露出了脊骨。
它慘叫著,嚎叫著,瘋狂地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