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表兄怎麼在你房裏?”董憐悅的小臉滿是驚訝,想問又不敢多問,“你,你們”
董萱瑩白了她一眼,不高興地說:“你想哪兒去了,表兄就是為方才你們提到的王府失寶之事,專程到山上來搜賊人的。他在法門寺遇到母親,聽說我染了風寒,才來看看我。”
“哦。”董憐悅小聲應道。
宇文曇不理會其他,直盯著董阡陌看,又問了一遍:“你說你見到了鬼?你說是女鬼推你落崖,你怎能斷定那是人是鬼?”
董阡陌驚慌地後退,一直退到了董憐悅身後,才說:“不,根本沒有什麼女鬼,我是和五妹妹逗著玩呢。請表兄恕罪,我不該拿你們家的事當故事講,我不知道表兄也在這裏”
董萱瑩冷聲斥責道:“你太失禮了四妹,當著表兄麵固然不能議論他的家事,難道背著他就可以了嗎?”
“不,”董阡陌擺手,垂頭,“背著他我也不敢說了,小妹知錯了。”
董阡陌拉一拉董憐悅的袖子,董憐悅試著為她求情:“四姐真的不是故意亂說話,請表兄和二姐不要再怪她了,她剛摔了一回懸崖,沒丟命就是萬幸了。”
董萱瑩冷哼道:“吃了一次虧還不知疼,好了,你們快回東廂吧。”
“謝二姐。”
董阡陌小心翼翼地行了一禮,拉著董憐悅就要快步離去。
“慢!”宇文曇仍不罷休,“你說女鬼是你編的,就拿出證據來。”
一聞此言,不隻董阡陌愣了,董萱瑩也一愣。董阡陌編出的瞎話,她自己都已親口承認,又需要什麼證據呢?難道宇文曇氣糊塗了?
董萱瑩心裏有點酸溜溜的,覺得牽扯到韋墨琴的事,表兄總是一反常態,要麼無緣無故發脾氣,要麼就追根究底地一問再問。有時候,她真不明白表兄的心思,特別是對韋墨琴。
董憐悅雖然年隻十五,卻是冰雪聰明。
她想了想,問董阡陌:“四姐,剛剛你說有人推你下懸崖,可能表兄關心的是這個吧——不是說有王府逃出的賊人藏在漁樵山上嗎,會不會和襲擊四姐你的是同一個,或者是同一夥人?”
董阡陌緊張地說:“其實我就是自己走路不穩出的事,不幹任何人的事。”
董憐悅看一眼宇文曇冰封三尺的俊容,知道他對這個答案不滿意,於是又提醒董阡陌:“四姐你就再說說,襲擊你的人什麼模樣?”
“沒人襲擊我。”
“那道姑是怎麼一回事?這裏可是尼姑庵。”
“道姑是我夢見的。”
“那你就說一下,夢裏那個道姑的形容。”董憐悅這小妮子,非要為宇文曇問出個答案來。
“她穿一件道姑的緇衣,長發遮住大半張臉,依稀可見左臉頰上一道傷疤。看她的眼睛卻有三分熟悉,像在哪裏見過,眼角的血淚未幹,手上拿著一件嬰兒肚兜”
“夠了!”董萱瑩氣衝衝地打斷她,“你編夠了沒有?你怎麼不幹脆說,你看見的就是韋墨琴?”
董阡陌受驚,不敢再說下去。
宇文曇卻無法再保持平靜,道姑的緇衣,嬰兒的肚兜,左臉的傷疤,眼裏的血淚這些全是韋墨琴臨死前的細節,董阡陌卻說得分毫不差!
他一字一字慢慢問:“你所說這些,是你親眼所見,夢中所見,還是有人教你這麼說的?”
“是,是夢中所見。”
“四表妹,別對我撒謊,我要聽實話。”宇文曇沉聲。
“是呀四姐,你提供的線索對表兄很重要,你就別再隱瞞了。”董憐悅勸。
董阡陌一副被逼得沒辦法的樣子,勉強承認道:“是我是真的親眼見到了那個女鬼,我看到她推了我之後就向西北方向飄去,雙腳淩空,因此我才說她是鬼。”
宇文曇劍眉一擰,重複道:“西北方向?”
菜根庵西北方向就是法門寺,韋墨琴的靈柩還停放在彼處!
起初他或許隻有一分相信,可董阡陌不斷否認,反而叫人更有理由相信,她想掩藏的就是事實真相。
此時此刻,耳聰目明如宇文曇也有五分相信了。
“你們三個留在此處,無本王允許誰也不能離開。”他留下這話,匆匆離去。
宇文曇一走,隻餘她們三姐妹。
董憐悅見董萱瑩仍然怒意不減,於是笑眯眯地打聽:“二姐你的狼皮鬥篷是表兄送的吧?”
董萱瑩果然麵色緩和,玉手滑過豐潤的毛皮,聲音中的甜蜜之意誰都聽得出來,“這是表兄親手獵的狼,本是打算送給祖母的。聽說我在山上偶然風寒,就先拿給我披了。”
董憐悅調笑說:“表兄心疼二姐,舍不得二姐受一丁點苦,這是咱們都羨慕不來的,對吧四姐?”
“是啊,二姐好福氣。”董阡陌隨聲附和。
“算了別提了,”董萱瑩忽而又冷下臉來,“我可不敢跟某些人提起表兄送的禮物,免得又冒出一個阿桃阿李的,在別人背後嚼舌根。”這話裏的“某些人”,直指董阡陌。阿桃阿李,可不就是桃枝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