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周漁不受引誘,時炯卻當即被激了。他把眼一瞪,厲聲嗬斥道:“小小女子,見識忒淺!”
“我怎麼見識淺了?”董阡陌無辜地眨動睫毛,不解地問。
“梟衛乃是為聖上搜集情報的軍政機構,”時炯義正辭嚴地說,“直接聽命於聖上,也直接向聖上負責!我們可以逮捕任何人,包括皇親國戚,還可以進行不公開的審訊,用特殊手段取得證據。你以為這天底下有我們辦不了的人嗎?”
“原來如此,”董阡陌麵上帶著歉然的笑,“既如此,那我就敢說點兒實話了。”
“你說!”
董阡陌道:“表嫂是一位傾城美人,她從來不放過每個能展示姿容的機會——四年前她新寡,本來要素衣脫釵在娘家守著,哪裏也不能去,為了能讓太後特旨準許她參加宮廷裏的上元節花燈夜遊,她就讓家丁放了一把火,把韋府所在坊裏的半條街的百姓房舍給燒了。於是,她以躲避火災的名義隨其妹入宮,陪太後過節。”
李周漁二人變色,這一刻,連李周漁都對韋棋畫冒火了。
董阡陌繼續道:“太後見她可憐,賞她換上鮮麗長裙,簪上新開的紅梅。彼時,她先夫才捐生兩個多月。宴上,上官玉澤見之大怒,二話不說上前教訓,狡猾的表嫂專撿她妹妹的身後躲。推搡間,上官玉澤推了前毓王妃一把,對方摔倒,磕破額角。”
李周漁有點生氣地問:“琴前王妃,她為什麼總被韋棋畫吃定?”
“唉,人善被人欺,千古至理也。”董阡陌微笑。
“不錯!”時炯附和。
董阡陌搖首歎息,“發生這樣的事,讓上官家以為徹底得罪了毓王府,就與韋家商議兩家重歸於好,讓韋家幫忙說項。不料,韋尚書父女卻兩頭不說好話。”
她回憶著說,“有一次上官玉澤的母親病重,缺一樣銀線絞股藍做藥引,毓王府明明有很多,前毓王妃也樂於奉送。那時候,藥引還沒送過去,表嫂不知從哪裏知曉此事,就橫插一腳,說不如把絞股藍給她,讓她拿著去做個人情,求得上官家的諒解。流了兩行淚,讓前毓王妃又買賬了,要走了全部絞股藍,轉身卻丟進火爐燒成灰。”
時炯忙問:“那藥引被毀了,上官家不更恨韋棋畫了?”
“怎麼會恨表嫂呢,”董阡陌和和氣氣道,“表嫂讓人通知上官家,前毓王妃手裏有珍稀藥引,上官父子親自上門求藥,前毓王妃卻拿不出來。她知道她姐姐和上官家素有積怨,也不好一語道出她姐姐做過的事,引禍給韋家。一來一往的耽誤下去,上官夫人不幸病逝。於是整個京城都在傳,毓王妃韋墨琴是個蛇蠍心腸,心胸狹隘,對生病的老人見死不救的毒婦。”
李周漁袖中緩緩握起拳頭,冷聲問:“你還知道韋棋畫的其他把柄嗎?”
董阡陌想了想,道:“最大的把柄倒是有一個,就算我敢說,隻怕你們不敢辦。”
“說。”李周漁冷氣輻射。
“就是太後賞賜表嫂的兩匹金蠶縷,”董阡陌道,“她請來京城最巧的裁縫,貼合她的身量,裁成華美的邀仙裙,繡工卻留白。你們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她請來江南的繡娘十人,晝夜趕工,在裙子的腰身上繡了一尾九羽鳳凰。”董阡陌一字一字切切道。
李周漁二人聞言,愣得徹底。
“九羽金鳳凰,那是皇後才配用的東西,貴妃也僅能用八羽金銀鳳凰。”董阡陌納悶反問,“表兄又不是皇上,表嫂看起來也沒打算再改嫁一回,為什麼她會用九羽?”
“你說這樣的話,可有證據?”李周漁問。
“人證當然是別想有了,那十名繡娘做完那趟活兒,再沒有一人能返回家鄉。”董阡陌搖頭歎息,“物證,就是表嫂手裏的金蠶縷裙。她這麼寶貝那裙子,又不能穿出去向人炫耀,心裏一定在抓癢,說不準兒每天半夜三更的時候,她都會拿出來對著鏡子試穿一番呢。”
“四小姐你莫要信口開河,”李周漁不動聲色,“你在侍衛府裏說過的每一句話,將來麵聖的時候都要再說一遍,你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