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看柳相在本土世家麵前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樣,但對於普通人來講,一縣之尊還是高不可攀的大人物。
尤其是林老丈這樣的,連路引都沒有的凡人,柳知縣隻要吩咐一句,隨時能講其當做流民來處理。
因此,即便自己萬般不願,最後林老丈還是被迫留在了柳府。
“眼下……都在說柳知縣即將左遷,我等不知是跟著知縣離開,還是被一並送給新來的知縣。”
林老丈歎著氣說道。
這就是他寧願讓小林蓮跟著葉秋白的原因,若是跟著他,興許那賣身契上的名字,就又要多出一個了……
他是沒幾年活了,可他不願意讓自己的孫女也淪落成奴隸。
“人離鄉賤啊……”
葉秋白心頭生出一股氣,問道,“這知縣如此肆意妄為,就沒人管嗎?”
林老丈這麼一個老實巴交的人,在這個時代實在是太悲哀了。
不,應該說星天界自古以來便是如此,弱者是沒有資格主宰自己的命運的。
想到這裏,葉秋白渾身氣息一變,變得幽深猙獰起來。
他想殺人了。
“老丈,你盡管跟我走。”
少年咬著牙根,似乎冷冷地笑了一下,“我倒要看看,今日有誰能阻我!”
說罷,他當先走了出去。
林老丈還在猶豫,小家夥便拉了拉他的衣角,抬起腦袋,認真地說,“走吧,爺爺,大哥哥很厲害的!”
他亦步亦趨,跟在葉秋白身後。
“你們家主人在哪?”
葉秋白大搖大擺地闖入內院,攔住一個女眷問道。
女眷如花似玉,見到陌生的少年還有些好奇,但看到他一臉殺氣,有些害怕地搖了搖頭,小碎步往後跌跌撞撞地退著。
葉秋白見她身形虛弱,步伐輕盈,顯然是沒有武功在身的凡人,沒有為難她,任由這名女眷逃跑了。
此時內院安安靜靜,葉秋白索性鼓蕩起真氣,大喝一聲,“山野散人葉秋白,求見昌安知縣!”
他的聲音氣衝雲霄,驚起幾隻飛鳥。
踏踏踏……!
腳步聲一下子從外麵傳來,很快數十人便從前院趕來,密密麻麻,圍滿了內院走廊。
葉秋白昂首站在內院正中間,看了看四周黑乎乎的人影,忽然大喊一聲,“昌安知縣何在!!”
這一吼之聲他帶上了一些竹溪九唱的力量,雖然不是正式地催動神通,但也絕不是一些隻會拳腳功夫的凡人武夫可以抵擋得了的。
隻見這幾十人齊刷刷被喝退出去,七零八落地跌倒在地,狼狽不堪。
“哎呦……”
“疼死了……”
“誰?誰在踩我?”
“大家安靜!”
“集合!集合!”
一時間,聲音嘈雜,讓原本肅殺的內院變得有些滑稽。
“土雞瓦狗。”
葉秋白哂笑道,“隻會欺負平民罷了。”
“小鬼,知縣府上,可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人群中,走出來一個人。
此人麵相凶狠,虎背熊腰,腰上綁著一口寬刀,在他的身後,陸續走出三位武者。
這應該便是柳府中會武功的護院了,畢竟不會武功的都被葉秋白一嗓子吼得站立不住了。
“阿貓阿狗三兩隻,我便是撒野了,你又能如何?”
葉秋白低垂著眉宇,神色沒有一絲變化,淡淡道,“柳知縣做事可是不夠地道,強訂賣身契,今日林老丈我帶走了,如果有意見,歡迎隨時來找我。”
那為首的護院頭徐遠聞言,眼角一拉,冷笑道,“今日若是讓你出了這個門,我徐字倒過來寫!”
他扭了扭脖子,心裏微微震怒,“一個臭小鬼也敢上門鬧事,真當我們柳家是泥做的不成?”
當然,他這麼自信還是因為昌安城世家裏麵,並沒有一家是姓葉的。
自家大老爺對世家束手無策,連帶著他們這些護院,在平日裏麵對世家勢力也是毫無底氣。眼下一個姓葉的臭小子,都敢找上門來,這就讓他非常憤怒了。
“等老子打斷你的兩條腿,看你還叫不叫囂得起來。”
徐遠陰冷地看著葉秋白。
四位柳府的護院圍了上來。
葉秋白神色不變,有些白皙的手從淡藍色的袖袍中伸出來。
正是這雙看似柔弱無力的手,忽然被他快速打出。
“白鳥掌!”
“嘭!”
葉秋白身形一下子從原地消失,下一刻便來到徐遠的身邊,看著他震驚惶恐的神情,嘴角一勾,放肆地笑了出來。
“這就是你所謂的底氣嗎?真是夠脆弱的。”
他的手結結實實地印在徐遠的胸口,在這一瞬間,徐遠的身軀便倒飛出去,落在走廊的人堆裏,生死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