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人一見趙美女,立即垂涎三尺。借著酒勁,他請求呂不韋將美女賜給他。呂不韋故意表現得非常氣憤,說“朋友妻,不可欺”,看到子楚沮喪的表情,他又不失時機的下台階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既然你這麼喜歡她,我隻好忍痛割愛、另裁新衣了。不過,你可要好好待她!”直把異人感動得熱淚盈眶,當下再次發誓日後一定與呂不韋共享秦國。
一年後,趙姬產下一子,因為出生在趙國,因此取名趙政,也就是後來的秦始皇嬴政。喜得貴子的異人當即將趙姬立為正室,隻是他做夢都不知道,自己的寶貝兒子本是呂不韋的種子。
轉眼到了公元前257年,心狠手辣的秦昭王再一次不顧孫子和重孫子的死活,派大將王齮圍攻邯鄲。趙王氣急敗壞,想把異人殺掉出氣。關鍵時刻,呂不韋拿出了六百斤金子賄賂了守城官吏,用牛車將異人送出趙國。異人一路狂奔,直到碰到秦國大軍,才算保住了性命。跑了異人,趙王又想殺異人的妻子和兒子,但趙姬本是富豪之女,再加上呂不韋千方百計保護,母子二人有的是藏身的地方,因此得以僥幸在趙國活了下來。
接下來事情就順利多了。公元前251年,秦昭王駕鶴西遊,太子安國君繼位為王,封華陽夫人為王後,異人為太子。企圖苟延殘喘的趙國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立即將趙姬和嬴政送回了秦國。安國君繼秦王位後,隻做了一年多的秦王,就突發疾病去世。王位輪到了異人,史稱秦莊襄王。為了報答呂不韋,他任命呂不韋為丞相,封文信侯,賜河南洛陽十萬戶作為他的食邑。
莊襄王也是個短命鬼,即位三年便一命嗚呼,於是太子嬴政繼立為王,尊奉呂不韋為“仲父”,極盡恭敬與尊崇。此後,他與老情人趙姬互相配合,在秦國要雨得雨,要風得風。至於後來他被不甘做傀儡的秦始皇逼得服毒自殺,就與本書無關了。我們這本書隻看他的行為是否符合金錢的曲線性。
很顯然,呂不韋的目的是權力,但他絕不能直奔王權而去,因為他既不是王孫貴族,當時的社會環境、他的個人能力等因素也決定了他不可能通過起義、造反等形式攫取權力,至少他不敢那麼做,因此他必須拐一個彎,通過投資一個像異人這樣的潛力股,來實現自己的目的。但是把異人“培育成才”也不是呂不韋一己之力能夠做到的,因為異人本不受寵,沒有一個能夠影響安國君的強大力量,異人根本不可能異軍突起,因此他必須再拐一個彎,通過投資華陽夫人,利用她的枕頭風去影響安國君。然而華陽夫人也不是那麼好利用的,好在呂不韋發現了她的需求(沒有兒子,日後需要一個靠山)。但是他不能直接去遊說華陽夫人,因為要說服華陽夫人,勢必得刺激她的痛處——你這個不下蛋的母雞,年老失寵之後怎麼混?弄不好會惹怒華陽夫人,要了他的小命,所以他必須拐第三個彎,通過投資華陽夫人的姐姐,讓她去說那些姐妹之間才可以說的話題。而且即使是華陽夫人的姐姐在勸說妹妹時,以及華陽夫人本人在勸說安國君時,也不能上來就說我想怎麼辦,她們都是以一種非常委婉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中心思想的……
最後說一個與賺錢無關但與轉彎有關的小插曲:
前些天,從舊書攤上淘到一套魯迅先生的《且介亭雜文》,聚會時無意中提到,一個前輩說,你念錯了,不能念“且介”,應該念“租界”,因為魯迅當時住在上海北四川路,這個地區是“越界築路”(帝國主義者越出租界範圍修築馬路),有“半租界”之稱,這些雜文大多是在一個亭子間裏寫成,魯迅在憎恨帝國主義之餘,和讀者玩了個文字遊戲,將“租界”二字各取一半,成“且介”,意喻中國的主權隻剩下一半,同時也諷刺國民黨統治下半殖民半封建的黑暗現實。
你能拐得了幾個彎兒呢?魯迅先生至少拐了兩個彎兒——本想找機會讓那位前輩就此指點一二,誰知他自己送上門來了。趁我沏茶擺酒的功夫,他粗略地瀏覽一番,正色道:“最後這個彎兒拐得有點兒不太好。這個小插曲怎麼會跟賺錢無關呢?如果中國倒退到魯迅當年的水平,大家都得做亡國奴,還談什麼賺錢?”嘿,又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