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輯諦聽水聲 一個人的奧運心絮
1
奧運來了!這是中國乃至全世界都在歡呼的一種聲音!
我總在想,除卻奧運,還有什麼事情能讓整個人類的心靈共同處在如此快樂、緊張、盼望和準備之中?是什麼讓世界在這一刻停止抑或忘卻了怨恨、仇視、脅迫、妒嫉、乃至侵略和戰爭?噢,唯有奧運——這人類遊戲的精魂,使所有的成敗輸贏最終都以握手言歡和感動天地的淚水而成為人類心靈最美麗的顫音。
曾幾何時,人們把戰爭視為崇高、壯麗的事業,把殘酷競爭看作是精神最大的亢奮。然而,當奧運抵達的時刻,人們會突然發現,“最完美的人性是努力遵循公平、喜愛艱難事業、勇於挑戰困難,如此而已。”這正是一百多年前的一位老人——顧拜旦在複興奧林匹克運動時演講的內容,這演講成為奧林匹克神聖的宣言,而這宣言最終作為普遍意義的體育哲學,伴隨人類走過了112年。
112年後,人類複興體育的盛典走進了中國。這個曾被法西斯侮為“東亞病夫”的民族,已經和正在以強健的體育精神擊潰著世界的野蠻和謊言。
今天,當全世界無數年輕強健的生命從我們身邊跑過,當代表國家的旗幟一次次光榮地升起,這些生命做出的偉大而崇高的貢獻,以及他們進行嚴酷訓練的那種獨特情感,足以使整個人類對他們肅然起敬。
作為一個少年、青年時代極其熱愛體育運動的人,作為20世紀50年代一個國家健將級運動員的女兒,此刻沒有什麼比奧運更讓我顧盼。父親與我,兩代人的生命狀態都讓我對即將到來的奧運充滿感動。
2
當然,我並不是渴望16天的比賽能改變我和我們什麼,比賽結束了,一切都會沉靜下來,也許什麼都會回到原來的樣子。這也是正常的。十幾億人不能、也不可能、也不應該總為一件事情亢奮著。但北京的環境、空氣質量不能再退回去吧?外省人都說,你們北京人幸福呢,奧運會在你們那裏開,全國納稅人都支援北京呢,你們北京快成花園啦!
他們說“你們”時,是把我包含在裏麵的。作為北京的“新市民”,對於外省人的豔羨我沒有優越感,卻有一絲淡淡的傷心。上世紀六十年代,我曾在北京上了五年大學,大學畢業時,我們全部“四個麵向”了——“麵向邊疆,麵向農村,麵向工礦,麵向基層”,北京一個學生不留,我們連“留京”的夢都沒有做過。我們潮水樣退出了這個城市,我們走得很遠很遠,走得銷聲匿跡。
上世紀九十年代伊始,當我們在僻遠寒涼的鄉村、高原磨煉了二十年後,當我們把生命最寶貴的年華留在了大漠的風裏之後,我們想回到一個風小一些、氣候溫暖一些的地方。那時,如果我們勇敢地回望一眼北京,我想憑著我們的實力,我和我的大學同班、後來成了我的親人的那個男人,是會成為北京的優秀建設者的。然而,我們依然沒有回望北京的勇氣。一丁點也沒有。直到前年,我摯愛了一生的那個男人走了,他化作了一縷白煙,在宇宙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時,北京才敞開胸懷,接納了我。北京說我的兩個兒子都在北京,我是可以隨兒子遷進北京戶口的。這個信息是攻讀光通信博士的小兒子從網上發現的,這信息是北京市公安局在網上發布的,是對天下如我這樣的母親或父親們規定的。小兒子如同發現新大陸一樣興奮,然後下載下來發到了我的電腦郵箱裏。
之後發生的事如同做夢:大約就是給大兒子戶口所在地的派出所打了幾個電話吧,我就成為有北京戶口的北京市民了。我至今都在感激派出所那位年輕的範姓女幹警,僅僅是幾個電話啊,她就為我辦妥了我幾乎用全部生命曆程都辦不成的事。當她電話通知我必須來京照相辦身份證時,我好長時間頓在那裏,以為我聽錯了什麼。很長時間我都處在夢一般的恍惚中:世上真的有比登天還難的事,可以像過馬路一樣容易?!
可我已經老了。
我的生命已經非常疲憊非常脆弱了。
我來北京能為北京做什麼?北京為迎接奧運,到處都在拆著、建著,我搬不了磚瓦,也納不了稅。我隻能閑散地每天從窗戶向外望著……
3
我的窗戶外是北京著名的八角遊樂園。
我住進了大兒子幫我買的新居,新居窗外隔著一條六車道馬路的遊樂園,高架旋轉車每天在藍天下悠閑地旋轉著。遊樂園的北牆全部改建成了一幢又一幢的“格林童話”似的雕塑,彩色小木屋、吹銅號的大鼻子小人、森林裏的花蘑菇……全上了尖頂房、拱形窗的房頂,那座足有30多層樓房高的歐式鍾樓,每天在夜色裏閃爍著炫秘的光彩。我對很多朋友驕傲地說,我的窗外是一個童話世界。
窗外六車道馬路一天天延展著,我一天天看著它伸長,看著它與北邊的阜石路高架橋連接了起來,看著它通過了蔥鬱的老山北側,與我兒子居住的小區接上了,看著路邊的樹一天天長大了起來,看著人們把千萬個黑塑料盆的小花圍攏在樹的根部,這些平日裏一點也不起眼的紫的、紅的、粉的、黃的……單片小花,嚴嚴實實地圍在北京的許多條馬路邊、樹根旁,小花們在太陽的暴曬下開得格外熱烈,真真地燦爛了北京的八月。看著這一路又一路、一片接一片的小花們,你仿佛才真正懂得什麼叫“姹紫嫣紅”。被小花們圍攏的每一棵樹上都掛上了奧運彩旗,旗幟在風裏嘩啦啦招展,美麗得如同節日。這些被格外裝飾的路大多是通往各奧運場館的。我窗外的馬路也被這樣裝飾著。有一天,兒子開車來看我,發現了這條路,他興奮地說:“媽,你這兒和我們那兒的路拉直了,來您這兒隻用了10分鍾!這條路修得太漂亮了,真是沾奧運的光呢。”我望著兒子說:“媽來北京,離你們越近,心裏越有安全感。”
後來我知道,這些嶄新快速地建設,是因為在我居住小區的東南麵500多米處,新建了一個龐大的奧運會場地自行車館,那個龐然大物猶如一個天外飛碟,靜靜地降落在老山腳下。每天傍晚,我獨自在這個尤物外麵走過來走過去,尤物周邊的花圃、山林、草坪全都安裝了五彩霓燈,霓彩燈在夜色裏發著奇異的魅惑之光。
我充滿了好奇。
場館裏外白天黑夜都有警察在巡邏,巡邏的警車停在場館門口,一天24個小時的開著馬達。旁邊的五景橋上24小時都有戴著“北京民兵”肩章的兩個年輕人在橋上來回走動。八月的陽光暴烈著,他們該是怎樣幹渴?我忍不住走過去問他們:“你們需要水麼?”他們說:“我們自己帶著。”這時我看見地上放著兩個劣質塑料壺。“你們要站多長時間?”我有些心疼。“我們三個小時換一班,一天換八班。”我稍稍有些釋然。
我總在想,一個世界性的體育盛會,它的一個項目的賽場居然在我住宅的咫尺之處,我感到快樂。我想等開賽後,我一定買張票進去看看。兒子告訴我,為迎接奧運,北京幾百家企業都遷的遷,關的關。西邊的首鋼已徹底遷到了渤海邊上,北京西邊以後要建成風景區。
每晚,我獨自在潔淨的馬路邊走著,夜風習習地吹拂。望著遠處朦朧的西山,我為來北京後住在清風淨氣的西部景區、住在奧運賽場的近處而快樂著,幸福著。
4
我給幾個朋友、還有我的胞兄妹發短信或發電子郵件,告訴他們我要給自己放假,一心在家看奧運,天天不離電視機。一個月內,一字不寫,一書不看,直到奧運會、殘奧會全部結束。
我很久沒有這樣對自己奢侈了。我好像一輩子都是被時間壓榨著,這次,為了奧運,我輕而易舉地掙脫了這種重壓,為此,我一個人在房間裏感動著,歡呼雀躍著。
我的快樂、我的感動也許是因著一個盛會一百年隻有一次地降臨在我的眼前,也許是我心靈深處滯留著的一個生命狀態在驟然複活。
應該說,在我的記憶裏,永遠有著一隻鷹一般矯健的運動生命在飛翔,這飛翔猶如宇宙中的一匹白色風,歲歲月月在我心靈的長廊回旋。當我每每感悟這隻鷹這匹風時,他就穿越時空、穿越天堂地獄向我奔跑而來。於是,我就看見他剪著頎長的雙腿,交替著健美的雙臂,在單杠、雙杠、木馬上紫燕般翻飛旋轉;看到他靜若一隻神鷹,展翅俯衝在兩條繩子係著的吊環中間;看見他旋轉著白色軀體,把鐵餅、標槍連同“呼呼”的風聲擲在了50、60米開外;看見他“嗖”地一躍,白魚般鑽入江底,然後在30米、50米、70米以外露出水麵……
這便是我的父親,我的猶如白色精靈般的父親!我的在20世紀50年代初、中期以體操全能和田徑的優異成績獲得了“國家健將級運動員”稱號的父親!
我的父親本該有他一生的驕傲,一生的光榮,但他卻一生都在承受風雨磨難。當他最終告別這個悲苦世界時,他居然痛苦萬般地說:“我一生的苦難,歸其究竟是我大學時代不該選學體育……”
被劃為“右派”的父親最終未能破譯他人生苦難的密碼,他攜帶著巨大的心靈迷惘和苦痛,化做了一縷白煙,在宇宙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唯有她的女兒知道,他曾經是怎樣一隻魅力非凡的神鷹,一匹玄妙無極的白色風!也隻有他的女兒知道,他的入世和出世,原本都是一個多麼悲愴的靈魂。
也許是父親生命信息的傳遞,小學四年級時我居然越過了112米的跳竿,我的跳遠成績達398米!
父親知道我迷戀上體育之後很高興,他開始有步驟地訓練我的短跑速度和彈跳力,從如何起跑、如何擺臂、如何呼吸、如何越竿……春夏秋冬,父親一有閑暇便帶我在跑道上練,在沙坑裏滾。
我想,日後我能在小學生運動會上獲得60米短跑第一名;我能以14秒l和13秒9的百米短跑速度,5次參加襄樊市和湖北省的青少年運動會;在女子400米、800米接力賽中我總是跑第一棒或第四棒;在全市女子乒乓球淘汰賽中,我過關斬將力戰36局獲得第一,從而獲得國家乒乓球等級運動員三級證書的榮譽;我為隊長的校女籃隊,曾打遍襄樊無敵手;直至大學時代,我竟做了36個男生女生的體育班長……
在我為理想勃勃奮鬥的真情中,我生生覺著,在我的血液裏,在我的生命與理想裏,汩汩流淌著父親——一個運動生命殷紅的血脈!
我還覺著,在人生漫漫的長途中,所有意誌的堅韌、奮鬥以及對苦難、挫折的凜然接迎,從一定意義上說,應該來自於從少年起就有的艱苦、頑強的訓練和對體育運動的一往情深。
在全中國人以無比的激情和亢奮迎接奧運來到中國的日子裏,在體育已成為民族精神的凝聚、成為民族強弱興衰的象征時,我想,走在天堂裏的父親會流淚的,因為他終於看到,作為一個體育生命多麼光榮!
我想,我的快樂、我的感動是天堂裏的那個體育生命,在我心裏的複活。
5
兒子送來了兩張8月15日“鳥巢”的門票,我又是一陣歡呼雀躍,連連對兒子說“謝謝!謝謝!”兒子說不要謝他,要謝就謝淩淩吧。淩淩是兒子的媳婦。淩淩是個快樂、單純、漂亮的姑娘。真的很感謝這個總是希望他人快樂自己快樂的孩子,沒有她的努力,我們一張奧運門票也買不到。鳥巢,全世界都在關注的鳥巢,全中國都在議論紛紛的鳥巢,即使不看比賽,隻是走進去看看這個鋼鐵攀架的淩空大物也是開眼、過癮!
於是,我約了在城南居住的京城著名編輯劉茵老師和我一起去看鳥巢。鳥巢的田徑比賽晚7點開始,我和劉茵老師下午四點就到了那一片向往已久的福地:鳥巢呀,水立方呀,玲瓏塔呀,奧運小屋呀……我們一個地方又一個地方地轉呀,走呀,照呀!這兩年,我連丟了兩個相機,一氣之下,就不想再買相機,多虧劉茵老師了,她的數碼相機為我留下了許多珍貴的記憶。
憑心說,那天田徑場上都比賽了些什麼,我並無印象。我被9萬人圍坐在鳥巢內觀看比賽的壯觀場景所震懾,我被場內此起彼伏的掌聲所淹沒,我被陣陣湧起的“人浪”所裹挾。
那天夜裏11點半我們才離開鳥巢。
水立方在遠處閃爍著奇魅之光,而燈火映照的鳥巢在夜的天空下,實在是宇宙中一個通體透亮的橙紅色漩渦。我和劉茵老師孩子般快樂著。我們那時候都忘了我們是“人民的寫作者”,什麼“鳥巢花了多少納稅人的銀子”呀、“鳥巢是個什麼中不中、洋不洋的東西”呀、“中國人就是死要麵子活受罪”呀,等等等等,都拋到腦後了。我們隻知道抬頭一看,就被這個龐然大物所震撼;低頭一想,就被這個神奇的漩渦所裹卷……
我無數次在想,奧運會之後,中國能夠為人類留下物質想念的,恐怕就數鳥巢了。這個被無數鋼鐵三角、十字支撐起來的夢幻般的大物,你無法用通常的建築語言來表述它的怪異、鮮活,抑或是趔趄與激情。英國《金融時報》建築評論家埃德·希思科特(Edwin Heathcote)說:“鳥巢也許是古羅馬大競技場之後建造的最具創意、最為美麗和特別的體育館。”
我的心情和他有些一樣。
6
奧運賽事之前,“鳥巢”和“水立方”一直被作為純建築物被紛紜論究著得失,但在偉大的比賽之後,這兩個地方被博爾特和菲爾普斯,以及無數北京奧運會偉大的運動員們賦予了精彩的生命之光。也許,過不了多久,我們就會把這次奧運會的許多賽事忘掉,即便是獲得金牌的中國選手,我們也不可能把51人的名字全都說得出來。然而,在自己國家進行的這場奧運會,讓我們有了更多的心情和機會了解到了更多的運動員。
為此,心靈底裏的振動,對偉大比賽的期待和尊重,常使我坐立不安……
看劉翔在29屆奧運會上競賽,已揪緊了全中國人的心!可2008年8月18日11點50分,劉翔退賽了。劉翔退賽時,鳥巢頓時驚呆了!啞然了!哭泣了!
那麼多“8”字沒能給劉翔帶來吉祥好運!
雅典奧運會後,劉翔以他生命巨大的精彩,引來了全世界的目光。中國和亞洲田徑實力的落後,頓時使劉翔成為十幾億人的仰望。想在中國舉辦奧運會時,再看到這位世界田徑場上的英雄展翅飛翔,應該說這是一個善良美好的心願,可我覺著,我們把一些事情做過了,我們的心願太重了!我們的期望太高了!說實在的,看到劉翔離開賽場的背影時,我哭了!不是惋惜,不是遺憾,更不是責怪,而是心疼,深深地心疼啊。那一刻我在想:那個比我兒子還小好幾歲的孩子此刻心裏有多麼痛苦?此刻他的母親在怎樣痛苦?因為在此之前,聽說劉翔的父母和親人一行40餘人從上海專程趕到北京看他比賽。
一個年輕的運動員,一個25歲的孩子,背負著13億人的期望,太沉重了!我們說正常的期望能給人鼓勵,給人力量。可一個國家十幾億人的高度期望,能壓死人的!為了不辜負這期望,他和他的主教練孫海平硬是在玩命地拚!剛才我看了孫海平在場的一個新聞發布會,孫教練在說到劉翔的腳傷時,在說到他們這四年一直在努力時,幾次泣不成聲。他說上場前,請一個專家給劉翔又是打封閉又是噴霧,都不行,他的腳跟骨頭出了問題,給他作緊急處理時,劉翔疼得渾身發抖,但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是要上場試試,結果他還是遭遇了“阿格琉斯之踵”——特洛伊古城的戰神倒在了木馬下……
孫教練還向大家道歉:“對不起,今天這個結果讓大家失望,傷了大家的心……”
聽了這話,我很難過。我在想,究竟是誰傷了誰?
我覺得我們的宣傳實在是有問題,幾年來,廣告、電視、宣傳畫、網絡全是劉翔,仿佛劉翔就是奧運,奧運就是劉翔,好像劉翔不奪冠,全民都無法麵對似的,心態失常了。我覺得劉翔已夠堅強了,稍有脆弱,僅這鋪天蓋地的宣傳也會讓他窒息的。
開賽前,那些個喜歡造勢的記者問劉翔:“你能再奪這個項目的金牌嗎?”“你這次能打破世界記錄嗎?”“你對奪金牌有多大信心?”真是問得愚蠢之極。運動場上瞬息萬變,問這樣的問題讓人家怎樣回答?這不明明在給施加壓力嗎?帶著傷痛的劉翔要怎樣承受?但心理素質夠好的劉翔答得好:“我會盡力的。”“奧運會嘛,就是一個遊戲。”
問題在於我們恰恰不能以一個平常心對待這場人類的遊戲。
美國射擊運動員埃蒙斯和劉翔說了同樣的話。在男子50米步槍三種姿勢射擊時,馬休·埃蒙斯遙遙領先第二名3環之多,眼看穩拿金牌時,卻在最後一槍隻打了44環!他閉著眼睛也不止隻打44環啊!他隻要打中6環就依然是冠軍啊,可就在那個瞬間,他遭遇了魔咒似的,就是隻打了44環!那一刻,我看到觀眾席上正在為美國電視觀眾作轉播的他的妻子卡捷琳娜,在一陣目瞪口呆之後,便走過來笑盈盈地把埃蒙斯擁在了懷裏,兩隻手愛撫地在他臉上、頭上摩挲著。之後,埃蒙斯以同樣的笑容走過來,和意外獲得金牌的中國運動員邱健擁抱,而此刻邱健正被天上掉餡餅似的金牌降落感動得熱淚盈眶。
之後記者采訪埃蒙斯時,他說了與劉翔類似的話:“奧運會是人類的遊戲,今天,上帝不站在我這邊,丟了金牌就丟了吧,我再等待好運。”在那個瞬間,埃蒙斯無疑成為我們最愛戴的運動員。
埃蒙斯的一個舉動,與其說是體現了一種風度,不如說更是體現了一種素質。
我們常常把金牌看得過重,重得連銀牌、銅牌好像也不咋地。豈不知凡能參加奧運會的運動員都是勝利,都是成功,身後都有為我們所不知、更不能承受的艱辛和汗水。我們奪金了,山呼海嘯;失敗了,一片黯然,甚至責難。男子足球過去屢遭國罵也是這種心理使然。
劉翔退賽後,在新聞發布會上,一個記者問孫海平:“劉翔退出是他自己臨時決定還是你們早就安排的?”孫教練並沒直接回答這個問題,他的解釋在痛哭流涕中被馮指導接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