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左右逢源(1 / 3)

第十章左右逢源

舊時代的官場政壇,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尤為明顯。得勢時眾人前呼後擁,賓客盈門;失勢時則門庭冷落,無人問津。有不少朝秦暮楚之徒趨炎附勢,巴結權貴,專撿“熱廟”燒香。然而,宦海風雲變幻莫測,有時難免有押錯寶、投錯注的時候。本來以為A君權勢炙手可熱,遂設法投靠在其麾下,誰知B君後來居上漸有取代A君之勢,於是“跳槽”改換門庭。不久,B君突然東窗事發一敗塗地,樹倒猢猻散。而這時重投A君門下吃“回頭草”也未嚐不可。這種事情是司空見慣的。名利場上,既沒有永久的敵人也沒有永久的朋友,隻有縱橫捭闔、左右逢源才能把握住製勝的玄機。

跳槽高手呂尚

呂尚俗稱薑子牙,是我國上古時期最為著名的政治家和軍事家。薑子牙生活在商朝末年,當時紂王無道,荒淫無度,社會矛盾急劇激化。與此同時,商王朝的諸侯周國迅速崛起,國君西伯昌——後為周文王,勵精圖治有取代殷商之勢。薑子牙生逢亂世,雖有經天緯地之才,無奈報國無門,潦倒半生。他曾在商王宮中做過多年吏卒,雖然職低位卑,卻處處留心。他看到紂王沉湎酒色,荒廢國政,幾次想冒死進諫。一則想救民於水火,二則可以因此受到紂王賞識,求得高官厚祿。然而薑子牙後來見到大臣比幹等人皆因直諫而喪生,隻好把話咽回肚中,他料定商朝氣數將盡,紂王已不可救藥,自己不願糊裏糊塗地替紂王殉葬。於是,他決定另攀高枝,改換門庭。

當時,西伯昌立誌複興周國,除掉紂王,求賢若渴,正是用人之時。呂尚為了引起西伯昌的注意,便在渭水之濱的茲泉垂鉤釣魚。這個地方風景秀麗,人跡罕至,是個隱居的好地方。薑子牙並非要老死林下,而是在此靜觀世變,待機而行。

這一天,呂尚聽說西伯昌要來附近行圍打獵,便假裝在茲泉垂釣。這時候,薑子牙還是個無名之輩,西伯昌當然不會認得他,但薑子牙卻在朝歌見過西伯昌。為了引起西伯昌的注意,薑子牙故意把魚鉤提離水麵三尺以上,鉤上也不放魚餌。果然,西伯昌覺得奇怪,便走上前問道:“別人垂釣均以誘餌,鉤係水中。先生這般釣法,能使魚上鉤嗎?”

薑子牙見西伯昌對人態度謙和,果然是個非凡人物,便進一步試探道:“休道鉤離奇,自有負命者。世人皆知紂王無道,可是西伯長子就甘願上鉤。紂王自以為智足以拒諫,言是以飾非,卻放跑了有取而代之之心的西伯昌。”

西伯昌聞言,大吃一驚。心想:這位老人身居深山,何以能知天下大事?更為不解的是,他怎能把我西伯昌的心跡看得這麼透徹?定然不是凡人!連忙躬身施禮,說道:“願聞賢士大名?”

“在下並非賢士,老朽呂尚是也。”

“剛才偶聽先生所言,真知灼見,字字珠璣,不瞞先生,足下就是你說到的西伯昌。”薑子牙裝出吃驚的樣子,惶恐地說:“老朽不知,癡言妄語,請您恕罪。”

西伯昌連忙誠懇地說道:“先生何出此言!今紂王無道,天下紛紛,如先生不棄,請您隨我出山,興周滅商,拯救黎民百姓。”

薑子牙假意客套了一番,隨即同西伯昌一起乘車回宮,一路上縱論天下大勢,口若懸河。西伯昌如魚得水相見恨晚,回宮之後,立即拜呂尚為太師,倚為心腹。從此以後,薑子牙官運亨通,飛黃騰達。

俗話說,薑太公釣魚願者上鉤。作為一個老謀深算的政治家,呂尚略施小計便攀上了西伯昌這棵大樹。棄暗投明,跳槽做了周國的太師。

跟錯主子,再好的才華也會被糟蹋。身處於即將下沉的鐵達尼號,再高明的泳技也沒用!

倘若呂尚抱定忠臣不事二主的陳腐觀念,恐怕到老到死也不過是紂王宮中的一名小吏,永無出頭之日。真可謂識時務者為俊傑!呂尚,不愧是一位跳槽攀高的行家。

叔孫通真能變通

叔孫通以製定了朝見帝王的禮儀而大受漢高祖劉邦的賞識,成為西漢開國初期一位引人注目的角色,《漢書》還專門給他立了一篇傳記。

其實,他的嶄露頭角開始於秦朝。早在秦始皇時期,他便以博士的頭銜為秦王朝效力了。秦始皇在搞焚書坑儒時,坑的就是這些有博士頭銜的人,當時坑的人數多達四百六十餘人,而叔孫通居然能幸免於難,真不知他用的什麼手段討好了秦始皇。

到了秦二世時,陳勝、吳廣農民起義,秦二世召來了一幫博士儒生詢問對策:“南方有一些戍卒攻城奪地,你們看該怎麼辦呀?”

有三十餘名博士紛紛進言道:“臣民不允許聚眾鬧事,聚眾鬧事就是造反,就是不可饒恕的死罪,請陛下立即發兵擊討!”

偏偏秦二世采取鴕鳥政策不肯承認老百姓會起兵反對他,一聽這話臉色都變了,一副怒氣衝衝的樣子。叔孫通明白了秦二世的心思,立刻上前說道:“他們說的都不對。現在天下一家,郡縣的城牆、關卡早已摧毀,兵器也早已收繳消融,向天下百姓表示永遠不再用武。而且上有英明的國君,下有嚴格的法令,官吏們人人恪盡職守,四方百姓心向朝廷,怎麼會有造反的人?南方那些戍卒不過是些鼠竊狗盜的小偷小摸,何足掛齒,當地的官員早已將他們拘捕殺戮,根本不必大驚小怪!”

他這番話果然討得秦二世的歡心。結果,那些說是造反的博士們都被交司法部門審訊,而叔孫通卻得到了二十匹布帛、一身衣服的賞賜,並將他的官職升了一級。

等到叔孫通返回住所,那些博士們責問他道:“你怎麼那麼會巴結討好?”叔孫通說:“是你們太不聰明了,我也險些不免於虎口!”他已清楚地看出了秦國即將滅亡的形勢,當夜便逃出秦都鹹陽,投奔陳勝、吳廣的隊伍去了。陳勝、吳廣失敗以後,他先後又歸順過項梁、義帝、項羽,最後項羽失敗,他投降了劉邦。

劉邦不喜歡讀書人,這是人所共知的。叔孫通為了迎合劉邦,脫掉了自己儒生的服裝,特意換上一身劉邦故鄉通行的短衣短衫,果然贏得了劉邦的好感。

他投降劉邦時,有一百多名學生隨他而來,可他並不向劉邦推薦。而他所推薦的,全是一些不怕死、敢拚命的壯士,學生們不免有了怨言:“我們追隨先生多年,又同先生一起降漢,先生不推薦我們,專推薦一些善於拿刀動劍的人物,真不知您是怎麼想的!”叔孫通說:“劉邦現在正是打江山的時候,自然需要一些能夠衝鋒陷陣的人,你們能打仗嗎?你們別著急,且耐心等待,我不會忘了你們!”

果然,劉邦當上皇帝以後,那些故舊部下全不懂得一點君臣大禮,有時在朝堂上也爭功鬥能,飲酒狂呼,甚至拔劍相向,劉邦顯得很不耐煩,這一點讓叔孫通看出來了,他便趁機建議製定一套大臣朝見皇帝的禮儀。劉邦自然同意。這樣一來,他的那班弟子都派上了用場,同時他還特地去到禮儀之邦的魯地,征召一批懂得朝廷大典的人。

有兩個讀書人不願意來,當麵指責他道:“你踏上仕途以來,前前後後服侍了十幾個主子,都是以阿諛奉承而得到貴寵。現在天下剛剛安定下來,百姓死者還沒得到安葬,傷者還未得到治療,國家百廢待興,你卻一門心思去搞那遠不是當務之急的禮儀。你的作為完全不符合古人設置禮儀的初衷,我不會跟你一塊去的,你趕快走開,別玷汙我!”

叔孫通一點也不生氣,反而譏笑道:“真是一個腐儒,完全不懂得適應時局的變化!”由於他的那一套禮儀極大地提高了皇帝的尊嚴,使得劉邦十分開心,高興地說:“我今日才體驗到當皇帝的尊貴了!”於是叔孫通加官晉級,一次便得到五百金的賜賞,成為朝廷近臣,一直到漢惠帝時還恩寵不衰。

叔孫通以一人之身,能適應秦始皇之暴、秦二世之昏,陳勝之陋、項羽之威、劉邦之薄、惠帝之懦,在那樣一個天下大亂、文人遭劫的年代,不隻苟全性命,而且處處得意、榮通富貴,亦已難矣!探索一下他保身取寵的訣竅,可以發現,全在於“變與不變”之間。

所謂“變”,是要在摸清上司的脾氣、秉性、喜怒、好惡的基礎之上,不斷地改變自己的言行、對策,叔孫通對秦始皇采取的是“默”,對秦二世采取的是“騙”,對劉邦采取的是“捧”,對惠帝采取的是“嚇”,這些手段果然都能奏效。所謂“不變”,是迎奉的媚態要始終如一。

叔孫通由於有了這一手“絕活”,所以他能無往而不勝,以變勝萬變。

悍吏張湯

張湯是漢朝名聲最大的一位悍吏。他是西漢杜陵(今陝西西安東南)人,從小就喜好法律。他的父親曾擔任長安丞。有一次他父親出去時叫張湯守門。當時張湯還很小,當他父親回來時發現肉被老鼠偷吃了,他認為是兒子的錯就鞭打張湯。張湯挨打後很是不服氣,就掘地挖洞,捉到偷肉的老鼠和剩下的肉。他將老鼠與剩下的肉放在麵前,自己做上了法官,一再審問,窮為追究,並記錄審問過程,然後以老鼠和剩下的肉當堂結案,判決老鼠分屍處死。他父親看見了就去看他的判決文章,見判文的語氣像老獄吏一樣,非常驚異,於是就叫他幫助自己辦理斷獄的文書。他父親死後,張湯任長安的地方官,做了很長一段時間。後來漢武帝母親王夫人同母異父的弟弟田勝剛到京師做官,曾經因故被關在長安,張湯盡心地為他辯護使其得脫。待田勝出獄封了侯,與張湯密切交往,並把當朝權貴一一介紹給張湯,讓張湯同他們相識。

因受田家的幫助,張湯的官越做越大,後與趙禹一起編撰律法。他與趙禹關係很好,以兄禮待他。張湯為人機警,好用計謀控製別人。他為人處世圓滑,雖內心與一些權貴不和,但表麵還是裝出讚同他們的樣子。

當時,漢武帝正心向儒家學說,張湯判決大案,就想附會儒家觀點以求順利通過,於是請儒家學者擔任屬吏,叫他們判斷疑案。每次上報判決的疑難案件,都預先給皇帝分析事情的原委,皇帝認為對的,就接受並記錄下來,作為判案的法規,以廷尉的名義加以公布,頌揚皇帝的聖明。如果奏事遭到譴責,張湯就認錯謝罪,順著皇帝的心意,一定要舉出正、左右監和賢能的屬吏,說:“他們本來向我提議過,就像皇帝責備我的那樣,我沒采納,愚蠢到這種地步。”因此,他的罪常被皇帝寬恕不究。他有時向皇帝呈上奏章,皇帝認為好,他就說:“臣不知道寫這奏章,是正、左右監和椽史中某某人寫的。”他在推薦官吏、表揚人家的好處或掩蔽別人的過失時,常常這樣做。很多人認為這是迎合上意,有投機之嫌,但在封建社會那樣皇帝一人說了算的情況下也隻能這麼辦,不然很多正事就耽誤了。且他在辦事的時候將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功勞都讓給下屬,這不是一個挺好的領導嗎?另外,他所處理的案件,如果是皇帝想要加罪的,他就交給執法嚴酷的監史去辦理;要是皇帝想寬恕的,他就交給執法輕而公平的監史去辦理。他所處理的如果是豪強,則一定要設法重判;如果是平民百姓,則常常用口向皇帝陳述,雖然按法律條文應當判刑,但請皇帝明察裁定。於是,皇帝往往就寬釋了張湯所說的人。

張湯雖做了大官,自身修養很好。他對當朝高官非常小心謹慎,常送給他們的賓客酒飯食物。對於舊友的子弟,不論為官的,還是貧窮的,照顧得尤其周到。拜見各位公卿大夫,更是不避寒暑。所以張湯雖然執法嚴酷,有時也不全然公正,卻由於他的上述做法獲得了很好的聲譽。那些執法嚴酷刻毒的官吏都被他用為屬吏,又都依從於儒學之士。丞相公孫弘屢次稱讚他的美德。也正因為如此,等到他處理淮南王、衡山王、江都王謀反的案件時,才能窮追到底。嚴助和伍被,皇帝本想寬恕他們,張湯卻爭辯說:“伍被本來是策劃謀反的人,嚴助是皇上親近寵幸的人,是出入宮廷禁門的護衛之臣,竟然這樣私交諸侯,如不殺他,以後就不好管理臣下了。”於是,漢武帝同意了對他們的判決。他以審理案件排擠大臣作為自己功勞的表現。從此,張湯更加受到尊崇信任,晉升為禦史大夫。

正巧匈奴渾邪王等人降漢,漢朝廷調動大軍討伐匈奴,崤山以東幹旱,貧苦百姓流浪遷徙,都依靠官府供給食物,官府庫存空虛。張湯從而秉承漢武帝的旨意,請求製造白金貨幣及五銖錢,壟斷鹽鐵的生產和買賣,排擠富商大賈。還公布告緝令,剪除豪強兼並的家族,以輔助法令的施行。張湯每次上朝奏事,談論國家的財用,常至日暮,漢武帝甚至忘記吃飯。丞相形同虛設,國家大事都聽張湯的意見。

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古之亦然。由於地方豪強勢力大都與當地官府相勾結,鑄錢的權力收歸地方官府並不能完全製止地方豪強大量發行貨幣擾亂經濟,反而使百姓在變更貨幣時吃了苦,天下的百姓這時都開始怨恨張湯了。官吏們從中侵奪漁利,從而又被嚴厲地依法治罪。因此,使得三公九卿以下的官員,直至平民百姓,都指責張湯。張湯患病時,漢武帝曾親自前去看望他,他的高貴達到這種地步。

匈奴人前來請求和親,群臣在皇帝麵前討論此事。博士狄山說:“和親對我們有利。”漢武帝詢問有什麼好處,狄山說:“武器是凶器,不應多次動用。高皇帝欲圖征伐匈奴,在平城陷入困境,於是與匈奴和親。孝惠帝、高皇後時,天下因此而得以安樂。及至孝文帝,要對匈奴采取軍事行動,北部邊境蕭然而苦於戰事。孝景帝時,吳、楚七國反叛,孝景帝往返於兩宮之間,膽戰心寒了幾個月。吳、楚七國之亂被平定後,景帝一朝始終不談軍事,國家富裕充實。如今從陛下開始發兵攻擊匈奴,使得我們國家空虛,邊境地區的百姓極度貧窮困乏。由此看來,不如和親。”漢武帝又問張湯,張湯說:“他是個迂腐的儒生,沒有見識。”狄山說:“臣下的確是愚忠,但像禦史大夫張湯那樣,卻是詐忠。如張湯審理淮南、江都王謀反的案子,以惡毒的文辭肆意詆毀諸侯王,離間宗室的骨肉至親,使諸臣內心不安。臣因此知道張湯為詐忠。”於是漢武帝麵帶不快地對狄山說:“我讓你擔任一個郡的長官,能不能不使匈奴人入境搶掠?”回答說:“不能。”再問:“負責一個縣呢?”回答說:“不能。”又問:“負責一個烽障呢?”狄山知道再說不能,便會被治罪,隻好說“能”。於是武帝派狄山到邊境負責一個烽障。一個多月之後,匈奴人砍了狄山的頭後離去。從此以後,群臣震驚恐懼,不敢再談和親。漢武帝就是這麼寵愛張湯。

無論是對皇帝,還是對同僚、下屬,張湯都很有一套。要知道,任何一個方麵做得不周全,他那嚴刑峻法的政策都不可能得到那樣長久的實施。

韓安國的發言

漢武帝時,大臣竇嬰和丞相田蚡為了將軍灌夫酒後罵座一事,爭論不下鬧到皇帝麵前。漢武帝決定將此事在朝堂上公開議處。

竇嬰先辯解說灌夫曾有大功,不過醉後忘情,觸犯丞相,丞相竟挾嫌誣蔑控告,實屬不當。田蚡則力陳灌夫的罪惡,說灌夫縱容家屬,私交豪猾,居心叵測,應該定罪加刑。兩人又爭論了好久,畢竟竇嬰口才趕不上田蚡,竇嬰忍耐不住,惱怒之下轉而罵田蚡驕奢無度,貽誤國家。田蚡隨口答辯道:“如今天下安樂太平,為臣幸得皇上恩遇,置田室,備音樂,畜倡優,弄狗馬,坐享承平,但卻不像竇嬰、灌夫,日夜招聚豪猾,秘密會議,腹誹心謗,仰視天,俯畫地,睥睨兩宮間,喜亂惡治,冀邀大功。臣哪裏趕得上他們兩人啊,望陛下明察!”兩人都舌上有刀。漢武帝見他們辯論不休,便環顧群臣,問他們究竟孰是孰非?群臣一個個麵麵相覷,不敢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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