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前車之鑒(2 / 3)

在為董卓送行的時候,王允見到了呂布,便邀呂布到家中飲酒。呂布把鳳儀亭之事說了一遍,王允激呂布道:“辱我的女兒,奪將軍之妻,真是將軍的奇恥大辱!我已是老邁無能之輩,可將軍乃蓋世英雄,也受此辱?”呂布聽了,暴跳如雷,發誓要殺董卓。

王允見他決心已定,便細加計議,與朝中許多人相聯絡,派董卓的心腹之人李肅前去見董卓,詐稱獻帝要禪讓帝位,騙董卓前來長安。董卓深信不疑,在上朝時,被王允埋伏的武士衝出刺傷,董卓急喊:“吾兒奉先快來!”呂布轉出車後,不僅不幫董卓,反倒一戟結束了董卓的性命。董卓一世英雄,最終喪於王允的離間之計。

在對待貂蟬這件事情上,董卓的謀士李儒曾跟他分析過:“貂蟬不過是一個女子,而呂布是太師的心腹猛將,太師可不能被婦人蠱惑住呀,一定要權衡利弊,為圖大業,應該把貂蟬賞給呂布。”可董卓終歸走上了不愛江山愛美人的不歸路。

照理說,像董卓這樣一個老於世故的人,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蠢事呢?不是他沒有分析判斷的能力,而是他已利令智昏了,一心隻想當皇帝,又貪戀美貌的女色,自然看不見殺身之禍。《列子》中講了一個這樣的故事:有個齊國人,朝思暮想要得到一塊金子。一天,他在街上的金店裏看見黃燦燦的金子,便情不自禁撈了一塊,拔腿就跑,沒跑幾步就被人當街捉住。人問他為什麼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搶東西時,他說:“我當時根本沒看見人,看見的隻是黃燦燦的金子。”

不看也知道,江湖裏每天都有那麼多的魚,隻看見誘人的餌食,而沒有看見後麵鋒利的鉤。

荀彧錯把道德當政治

在三國時期,可與諸葛亮、魯肅相比肩的戰略家型人物就是荀彧。因為他提出的“根深以固本”和“堅守官渡以待變”以及“奉天子以從眾望”的計策,使曹氏集團得以在群雄中脫穎而出,為最終的魏晉建立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荀彧,字文若,學識淵博,明察時勢,且能高瞻遠矚,具有戰略眼光。荀彧曾在袁紹手下做謀士,袁紹待之以上賓之禮,但就在袁紹勢力如日中天之時,他卻看出袁紹嫉賢妒能、好謀無斷,最終難成大事,便毅然舍棄袁紹投曹操。曹操和他一交談,便高興地稱他為“真是我的子房”。荀彧從二十九歲投奔曹操,與曹操共事二十餘年,成了曹操的第一謀士,無論是在具體戰鬥的謀劃,還是在宏觀的戰略決策方麵,都有著超人的才能,屢建奇功。曹操對他可謂恩寵有加,不僅一再晉升其官爵,委之以重任,而且還把女兒嫁給其子荀悍,這在曹操的謀士中是少有的殊榮。然而,荀彧最終還是死於曹操之手。

董卓死後,其餘黨作亂,漢獻帝被迫從長安逃到洛陽,而這時的洛陽已成一片廢墟,於是太尉楊彪向獻帝建議,召曹操入朝輔佐。曹操知道獻帝到了洛陽的消息後,召集謀士們商討政事。荀彧建議說:“昔日晉文公納周襄王,諸侯全都服從;漢高祖為義帝發喪,而天下歸心。現在漢朝的天子落難,將軍更應該在這個時候倡義兵,奉天子以從眾望,若不及早行動,別人將搶在我們前麵。”曹操聽了大喜,決定克日興師。

荀彧是忠漢派,他之所以投曹操,是因曹操有過為國除奸的壯舉;他勸曹操“奉天子以從眾望”,其實是出於對漢朝的忠心。而曹操采納此策,是為了“挾天子以令諸侯”,而在此之前,田豐對袁紹有類此建議,袁紹卻不接受田豐的建議,而曹操卻能采納這一決策,為曹操搶先一步取得政治上的支持提供了時機。

曹操與袁紹決戰的關鍵時刻,荀彧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袁紹兵多將廣,勢力雄厚,長期割據河北,是曹操統一北方的勁敵。當時曹操的實力遠不如袁紹,因此,是否敢與袁紹決戰,曹操一直猶豫不決。在這種情況下,曹操的謀士們起了決定性作用,其中荀彧的意見至關重要。

袁紹率領三十萬大軍來討伐曹操時,孔融力勸曹操與和,荀彧笑道:“袁紹兵多而不整,田豐剛而犯上,許攸貪而不智,審配專而無謀,逢紀果而無用,這麼多有異心的人相處一處,水火不相容,時間一長,必生內變。況且,顏良、文醜,匹夫之勇,一戰可擒。其餘碌碌等輩,縱有百萬,何足道哉!”

荀彧是來自袁紹集團,他以自己對袁紹內部情況的了解和透徹分析,堅定了曹操抗袁的決心。曹操遂起兵迎戰。果然,許攸不願意審配領兵,沮授又恨袁紹不用其謀,各不相和,不思進取。袁紹心懷疑惑,不思進兵。兩軍深溝高壘,相持不戰,三月有餘。

在官渡決戰中,曹操一開始就失利,損失極大,糧草又供應不上,曹操心裏打起了退堂鼓,於是寫信向荀彧求教該怎麼辦?荀彧回信說:“袁紹悉眾聚於官渡,欲與明公決勝負,公以至弱當至強,若現在不能打敗袁紹,則必為袁紹所鑽空子,現在是天降大任於您。袁紹軍隊雖多,其實不堪一擊,以您的神武明哲,正好可以一鼓作氣,披堅執銳;現在我們軍隊雖少,還不至於楚、漢在滎陽、成皋的境地。明公今畫地而守,扼袁紹咽喉而使敵人不能進,對方得不到便宜,時間一長,內部必將有變。到那時再用奇計勝之,斷不可失。”這封信,幫助曹操消除了疑慮,堅定了戰勝袁紹的決心。曹操接信後立即命令將士竭力死守,隨後又采納棄袁紹而來投的老朋友許攸的計策,燒了袁軍糧草,終於取得了官渡之戰的徹底勝利。

建安十七年,董昭等人欲勸曹操晉爵國公,廢了獻帝,加九錫之尊。因為曹操在碰到不能決斷的事情都會悄悄詢問荀彧。於是,與平時一樣,曹操來征詢荀彧的意見。這時,荀彧說:“曹公本來是興義兵,匡振漢朝,雖然功勳卓著,還是應該心懷忠節。君子愛人以德,實不應該這樣。”曹操聽到這個消息後,勃然變色,心不能平。以他對荀彧的尊重,實在想不到荀彧會反對自己加封。

曹操最終還是在眾人的擁戴下加了“九錫”,荀彧知道後,感歎說:“我不想今日看見此事!”曹操聽了,深恨荀彧,以為荀彧不幫助自己,因此而動了殺機。

建安十七年冬十月,曹操興兵下江南,就命荀彧同行。荀彧已知曹操有殺己之心,於是托病,要求在壽春修養。忽然,曹操使人送飲食一盒至,盒上有曹操親筆封記。開盒視之,並無一物。荀彧深知其意,遂服毒而亡。

荀彧之死的根本原因是他思想深處根深蒂固的忠君觀念。荀彧在漢末曾舉孝廉,並做過亢父令之類的官,見漢室崩亂,懷匡佐之義,且不以人主的好惡而輕易地改變自己的政治主見。他之所以投靠曹操,主要是看中曹操的雄才大略,想通過他來實現匡扶漢室的理想。隨著曹操進逼漢室步驟的加緊,他與曹操之間逐漸產生裂痕,並在關鍵時刻站出來反對曹操篡漢,最終導致了個人的悲劇。

其實,荀彧的悲劇就是中國曆史上演之不絕的“忠君”與“忠國”的悲劇,他沒弄明白“國”與“君”之公私有別。一個臣子敢損害國君的一己私利,居然說什麼為國謀福利,當然一定會大倒黴頭——不管你有多大的功勞。

荀彧的悲劇其實表現了中國文人身上普遍帶有的:把道德當政治的一種情緒的體現,苟彧既是曹操的功臣,又是漢室的忠臣,在兩方麵的利益不能兼顧的時候,傳統的思想占了上風,從而導致了個人的悲劇。

通權達變是政治上的通例,是政治家的處世原則;恪守信念、寧死不屈是書生們的品格。這是兩條相悖的觀念,要想把這兩種觀念統一起來卻不容易——一個是做官,一個是做人,二者不能混同。

陳宮有眼不識真人

陳宮,字公台,是一個有德有才、有膽有識的人物,在三國時期,可以稱得上是一位英雄,但卻因擇主不當最終落了個悲劇性的結局。

曹操謀殺董卓不成,潛逃至中牟縣,被時任中牟縣令的陳宮捉住。陳宮審問曹操,問他為何取禍時,曹操義正詞嚴地說:“我祖輩世食漢祿,若不思報國,與禽獸何異?我屈身事卓等,欲乘間圖之,為國除害耳,要殺要剮由你。”

陳宮大為驚訝,在滿朝文武大臣都懾於董卓淫威,隻會哭哭啼啼、苟且偷生的時候,一個其名不彰的小小校尉,竟敢獨闖相府、行刺正處於權力巔峰的董卓,其膽略足以使英雄汗顏。而且,曹操刺卓不成,又能機智地逃出虎口,決心回家鄉興舉義兵,發矯詔聲討董卓,其見識令人歎服。於是陳宮認定曹操是他心目中的“明主”,便抓住這個機遇,當機立斷,不僅決定放了曹操,而且決心棄官追隨他去建立一番事業。說道:“我不是一般的俗吏,隻是未遇其主罷了。”

兩人慌忙逃至成皋,天色向晚,曹操想到自己有一個親戚叫呂伯奢的就在附近,曹操指著鬆林深處對陳宮說:“這裏麵有個人是我父親的結義兄弟,我們就去問一問消息,歇上一夜。”到了呂伯奢家,呂伯奢見曹操還活著很高興,拜謝陳宮救了侄兒曹操,就出去打酒。曹操與陳宮正在等著沽酒的呂伯奢時,聽到後院有磨刀之聲。曹操疑心大起,於是二人潛入後堂,聽見有人說話:“把它捆起來殺。”曹操大驚失色,與陳宮持劍而入,不問青紅皂白,一連殺了呂家八口人。才發覺,原來呂家的人正要把一頭豬捆起來殺。陳宮歎道:“誤殺好人了。”

兩人急忙出莊逃離。沒走多遠,看見呂伯奢打著兩瓶酒迎麵走來,說:“侄兒何處去?”曹操說:“有罪之人,不敢久住,怕官府追拿。”慌慌張張騎馬就走,呂伯奢叫之不住,曹操走了兩步,忽然回頭,乘呂伯奢不備,一刀把他殺死。

陳宮大驚失色:“剛才是誤殺,現在為何殺人?”曹操說:“伯奢回家見到家裏人被殺,必不甘休,假如追來,必然遭禍。”陳宮怒說:“這樣做,太不夠大丈夫義氣了。”曹操說:“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陳宮默然,遂想自己看錯了人,當夜便想殺死曹操,轉而又想:我為國家跟他到此,殺了他我豈不太不義了嗎,於是離開了曹操。

後來,曹操欲為父報仇,攻打徐州,揚言要屠殺百姓。陳宮便大義凜然跑去勸說曹操,希望曹操行善心,結果卻被曹操反唇相譏,挖苦了一頓。

陳宮撞了一鼻子灰後,對曹操的認識更深了一層,於是立誓與曹操為敵。他投到呂布帳下,為呂布出謀劃策,親自謀劃並導演了濮陽大戰,誘曹操中計。結果曹軍被殺得四散奔逃,曹操狼狽不堪地奪路而逃,手臂頭發,盡被燒傷,差一點就被呂布生擒。

但是,呂布隻是一勇之夫,心中又裝著自己妻兒,全不把戰士和江山放在心上,對陳宮的良言妙策也很少采用。跟隨呂布不久,陳宮就預感到:“呂布不聽忠言,自己必受遭殃!”但他是個重義的人,有意放棄呂布另投明主,卻又不忍心,怕世人恥笑。終於,呂布不聽陳宮之計被曹操生擒,呂布被擒後,貪生怕死,再三求降;而陳宮卻臨危不懼,決心舍生取義。請看《三國演義》上的一段對話:

操曰:“公台別來無恙!”

宮曰:“汝心術不正,吾故棄汝!”

操曰:“吾心不正,公又奈何獨事呂布?”

宮曰:“布雖無謀,不似你詭詐奸險。”

操曰:“公自謂足智多謀,今竟何如?”

宮顧呂布曰:“恨此人不聽吾言!若聽吾言,未必被擒也。”

操曰:“今日之事當如何?”

宮大聲曰:“今天有死而已!”

操曰:“公如是,奈公之老母妻子何?”

宮曰:“吾聞以孝治天下者,必不害人之親;施仁政於天下者,不絕人之祀。老母妻子之存亡,亦在於明公耳。吾身既被擒,請即就戮,並無掛念。”

曹操十分地留戀陳宮,知他是天下英雄,並且救過自己的命,最後借用老母和妻子的性命來軟化他,他都不為所動。說完徑自下樓,左右的人牽也牽不住,曹操起身,流淚送他,陳宮並不回頭。曹操對左右說:“送公台老母妻子回許都養老。怠慢者斬。”

陳宮聽了,也不開口,伸頸就刑。在場眾人沒有人不流淚。

英雄到底是英雄,在生當作人傑,死時亦十分的慷慨悲壯,“眾皆下淚”。卻是到底死時還在怨怪曹操詭詐奸險,不知這正是亂世英雄所該備,有眼不識真人,英雄便也隻是末路英雄。

陳宮的悲劇就在於他雖“忠義之氣,凜然千古”,但不逢其主,大誌難酬。陳宮為義釋曹操,又為義棄之,從道德上說,都是應該肯定的行為。

但是,良心與道德對於舊時官場政壇中人來說是不存在的,政治道德就是不講道德,政治良心就是不講良心。人人都以達到目的為手段,隻有弱者才需要良心的保護。由於單一的道德倫理判斷使他不能全麵地認識曹操,而匆匆離開了一位有雄才大略的君主。所以,千萬不能把政治和道德倫理緊密地結合在一起。

陳宮在以儒家道德倫理原則衡量他人的同時,也按照這樣的社會角色規範自己,認定“忠臣不事二主”,這也使他在追隨呂布時,又一次犯了錯誤。

其實,持這種觀點的人未免過於迂腐過時。常言道:“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從。”倘若遇到一個不賞識你的上司,整天度日如年處於水深火熱之中,盡管你使盡渾身的解數也永無出頭之日。在這種情況下,棄暗投明改換門庭也並不是什麼難堪的事。天下之大,又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呢?

諸葛恪黷武專橫失民心

諸葛恪,諸葛瑾之子,諸葛亮之侄兒,吳國將領。諸葛恪年輕時就顯露出非凡的才能,深得孫權的喜歡。

當時丹楊郡與吳郡、會稽、新都、都陽四個郡鄰接,麵積數千裏,地勢險峻,山穀萬重。住在深山老林的山民,沒進過城,也沒見過官吏,他們崇尚武功,果敢強勁,登山越險,穿過荊棘叢生的地方,好像魚兒在水中遊動、猿猴在樹上騰躍一樣。

一些作惡多端的人,為逃避官府的追捕,也躲在這裏,和山民們糾集在一起,經常出山騷擾搶掠。官府要經常出兵征討他們,搗毀他們藏身的巢穴。這些人打仗時蜂擁而上,打敗了就像驚鳥一樣四處逃竄,四處打遊擊。曆代官府都不能完全控製他們,頗讓當地官員傷腦筋。

三十一歲的諸葛恪認為自己有能力治理丹楊郡,就多次請求孫權派他去當太守,並保證說要在三年之內得到四萬武士。眾人都認為這是件非常困難的事,不容易辦到。諸葛恪向孫權力陳必勝之道,孫權就任命他為撫越將軍,兼任丹楊太守,撥給他三百騎兵。

諸葛恪到任後,就寫信給鄰近的四郡所屬各縣的長官,讓他們各自守住自己管轄的地界,整頓軍隊,教化百姓,讓百姓定居下來。他又部署諸將領,分兵扼守在幽深險要的關口,隻管堅守,不要和山民交戰。山民們自己種糧,等到地裏的莊稼快要成熟的時候,諸葛恪讓士兵們去收割,連種子也不留下來。山民們的存糧已經吃完,新糧又收不回來,被饑餓所迫,他們紛紛出山投降了。

諸葛恪對下屬說:“山裏的人隻要改掉惡習,服從教化,都應當安撫慰問,讓他們遷到外縣,不得嫌棄懷疑、扣押拘禁他們。”

山民周遺出山投降。周遺過去是個作惡的山民,被困難所逼暫時出山,內心根本沒打算投降。他被綁送到郡府。諸葛恪認為綁他來的官員違反了命令,就把綁他來的長官殺了示眾,還把這件事上報了朝廷。

山民們聽到這件事,知道官府隻是想讓山民出山而已,沒有害他們的意思,於是扶老攜幼,紛紛出山。一年過後,投降的山民人數就像他所想象的那樣多,諸葛恪自己率領萬人,其餘的人分給了諸將官。孫權很讚賞諸葛恪,授威北將軍,封都鄉侯。

在以後的征戰中,諸葛恪謀略在先,武功在後,屢建戰功。孫權病重時,任命他為太子的老師,輔佐朝政。孫權去世後,諸葛恪自恃武功,連年發兵出征,勝多敗少,使他產生了輕敵思想,不顧國力虛弱、百姓貧困、將士們的怨恨,大肆征戰,拚命想擴張吳國的疆土。這年,他打算在淮南炫耀武力,驅趕那裏的百姓。有將軍提出建議說:“現在率軍深入敵國腹地,邊界上的百姓必然會爭相遠逃,恐怕得不償失。不如隻圍困合肥新城,新城被圍,救兵將至,等救兵來再想辦法打敗它,就可以大獲全勝。”

諸葛恪采納了這個建議,回軍包圍了新城。戰鬥持續了幾個月,新城沒有攻下。吳軍士兵勞苦不堪,因天氣酷熱而飲用生水,患腹瀉和腳氣病的人有一多半,死傷的人到處都是。各營軍官天天來報告病人越來越多,諸葛恪以為他們在說假話,就殺了來報告的人。從此再也沒人敢來報告了。

諸葛恪意識到攻打新城是失策了,又恥於攻城不下,臉上常常布滿陰雲。將軍朱異有一些不同的看法,對諸葛恪一說,諸葛恪就發怒了,剝奪了他的兵權。都尉蔡林屢次陳述用兵之計,諸葛恪都不采納,蔡林一氣之下投魏國去了。魏國知道吳國士兵疲勞多病,戰鬥力大減,就讓援軍迅速前進。

諸葛恪見新城無法攻下,隻得率軍離去。一路上,隻見到處都是傷病的士兵,有的支撐不住就倒斃在路旁的坑溝之中,有的被魏軍俘虜。吳軍上上下下都呼天號地,對諸葛恪的窮兵黷武怨恨不已。

諸葛恪對自己軍隊的悲慘狀況熟視無睹,安然自如。他在中洲住了一個月,又打算到海陽去開墾田地。召他回去的詔書接連不斷地催他,他才慢慢地領兵回來。

從此以後,吳國的人民對他越來越失望,產生了怨恨情緒。諸葛恪也變得暴戾無常,把自己推向了死亡的道路。

武衛將軍都鄉侯孫峻當初和諸葛恪一起受孫權的臨終囑托,輔佐孫亮。他見諸葛恪專橫於朝廷,大失民心,朝廷內外對他怨恨的情緒與日俱增,就想除掉他。孫峻在孫亮麵前說,諸葛恪想製造禍亂。孫亮大驚,二人商量,置酒席請諸葛恪赴宴,在酒席宴上動手殺了諸葛恪。

諸葛恪有三個兒子。長子諸葛綽,因牽扯進了一件反叛朝廷的事,被諸葛恪親手毒殺。二子諸葛辣,任長水校尉。三子諸葛建,任步兵校尉。他們聽說父親被殺,知道大禍臨頭了,趕快用車載著他們的母親逃跑,終被追殺。諸葛恪父子三人的首級在街市上懸掛了幾天,後經臨淮人臧均上表請求,孫亮、孫峻才同意讓諸葛恪過去的部下收殮下葬。

諸葛恪年輕時求為丹楊郡太守,智謀武力,聰明露盡,欲成他人所不能之事時,他閱世極深的父親諸葛瑾便早有歎息:“諸葛恪不可能使我家興旺,他要讓我們遭受滅族之禍了。”可惜諸葛恪並沒有意識到。

世道凶險。如果你不願或不能放棄權勢,脫下官服,那就要盡量減少“福”中所可能出現的“禍”的苗頭。要做到這一點,首先要心存畏懼,要知道,所有那些和你同處一朝的人們,都是你或公開或隱蔽的對手。無論多麼賢明的皇帝都會有猜忌,他固然給了你權勢,一旦他感到你的權勢膨脹到難以駕馭之時,他就會剝奪你甚至除掉你;同僚會嫉妒你,你的權勢的擴張,就是對他們仕途發展的一種障礙,他們不會容忍你,他們會窺伺機會,尋求把柄,來扳倒你,取代你;下屬會怨恨你,因為你不可能使他們人人都滿意,甚至可能得罪一些人,為了報複你,他們會投靠你的對手,向他們提供攻擊你的炮彈,或者親自出麵,反戈一擊,揭發檢舉。何況還有人民,若不得民心,那真的是一片汪洋。

處在這樣一個充滿凶險的環境之中,你敢掉以輕心,馬虎大意嗎?

所以,為人要自抑鋒芒,千萬不要被權勢衝昏了頭腦,自以為老子天下第一,人莫予毒,張揚權勢,凶焰逼人,這樣的人,十個有十個要失敗;得放手時且放手,得饒人處且饒人,溫良謙讓才是為政長久之道。

田豐能料生死卻不能自控

田豐,字元皓,钜鹿人氏。袁紹占據冀州,卑詞厚幣聘請。因當時袁紹多為士人推崇,因此受聘出來任袁紹的別駕之職。田豐是三國中具有大智慧的人物,他不僅能料戰場上的勝敗,還能料自己的生和死。

當時袁紹占據冀、青、幽、並四州,擁有燕、代之眾,帶甲百萬,文臣武將極多,是當時最強大的一方諸侯。在袁紹起兵官渡之前,田豐認為兵起連年,百姓疲弊,倉無稟積,賦稅繁重,這是國家之大憂,應該先固本,三年之中,大事可定。沮授支持田豐的意見,說:“製勝的策略不在於強盛。曹操法令嚴明,士兵強悍。如果舍棄萬全之策而興無名之兵,恐怕要吃虧。”

而謀士審配說:“不然!以明公之神武興兵討曹操,易如反掌。”另一謀士郭圖也認為該興兵討伐曹操。兩派意見中,袁紹不聽回來、沮授,卻聽謀士審配、郭圖的主戰建議,起精兵三十萬,大舉向黎陽進發。

曹操於是引兵到黎陽抗拒,兩軍相峙兩個多月。曹操料袁紹雖然強大,但遇事大多猶豫不決,不足憂慮,遂留下兵馬與袁紹對峙,自己帶一支兵先下徐州攻羽翼未豐的劉備。

事情果然如曹操預料,曹操兵到徐州城下,劉備派孫乾向袁紹求救。孫乾到了冀州,先見田豐,田豐引孫乾入見袁紹,呈上劉備書信。田豐極力建議趁曹操東征、許昌空虛,可以一舉拿下曹操的老巢。這時,恰好袁紹的小兒子患疥瘡,心神不寧,不肯發兵襲許都。

由於錯過了最好的戰機,曹操打敗劉備後得以集中全力對付袁紹,而這時,袁紹因為兒子的病好了,卻要進攻許都。田豐極力勸阻,袁紹卻不肯聽,田豐頓首說:“若不聽臣言,恐出師不利。”袁紹大怒,認為這話大不吉利,便將田豐下至監獄。

官渡之戰,果然如田豐預料的那樣,袁紹被曹操劫燒了烏巢糧倉,又中了曹操的百般計謀,被殺得大敗而回,去時帶了七十萬人馬,回時隻引八百餘騎。袁紹大軍敗逃之時,將士們哭泣著說:“假如田豐在,哪會到這個地步!”

戰敗後,袁紹對田豐的對頭逢紀說:“我不聽田豐之言,才有今天的失敗。現在回去真不好意思見他呀!”逢紀趁機誣陷說:“田豐在獄中聽到我們失敗的消息,撫掌大笑說,‘果不出我所料!’”袁紹大怒:“豎儒怎敢笑我!我必殺了他。”

與此同時,看守田豐的獄吏聽說袁紹吃了敗仗,心想一定會放了田豐,便來與田豐賀喜說:“袁將軍大敗而歸,您將來一定會被袁將軍重用的。”田豐卻苦笑了一下說:“我是死定了!”獄吏吃驚地問道:“人們都在替你高興,你為什麼說死定了呢?”田豐說:“袁紹外表顯得很寬厚,實際上內心裏忌恨刻薄,不愛考慮別人的忠誠和恩惠。如果他這次打了勝仗,心情好,證明我是錯的,他是對的,或許能赦免了我;如今徹底失敗,他一腔怨怒,再加上事實證明我的話是正確的,他的做法是錯的,他怎能忍受別人比他高明呢?我豈不是死定了嗎?”

獄吏們都不相信。對答未畢,袁紹派的使者來到,帶著袁紹的劍和信,來取田豐的首級。獄吏們這才相信。田豐說:“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間,不識其主而事之,是無智!今日受死,複何足惜!”於是自殺而死。

田豐可說是三國中具有大智慧的人物,他不僅能料戰場上的勝敗,還能料自己的生和死。曆史上對田豐的評價也很高,認為田豐不下張良、陳平。

官渡之戰,不隻袁紹將士們憶念著田豐,哭著說:“假如田豐在,哪會到這個地步!”就是袁紹的死對頭曹操,也在牽掛著他。在開戰前,曹操一聽說田豐沒有隨軍,大喜說:“袁紹必敗。”等到勝利以後,曹操又說:“假如袁紹使用田豐,還不知勝負如何呢?”可見曹操對田豐也是另眼相看的。

田豐一開始追隨袁紹,是因為以為袁紹是個英雄,等到相處久了,才發覺袁紹的虎皮狼質:自以為高明,不能容下不同的意見,因為麵子而殺人,因此,可以說,田豐是在要死的時候才真正領悟到袁紹的真實麵目。掩耳盜鈴,這就是袁紹的思維邏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