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子打開,裏麵是一塊瑩白溫潤的玉佩,二夫人就驚住了,“老夫人,這不是您貼身戴了幾十年的暖玉嗎?”
老夫人已闔上眼,輕聲道,“再好的東西,也不過是身外之物,再怎麼留也是留不住的,罷了,我和小芽姑娘有緣,這暖玉就送小芽姑娘了。”
雲小芽身子僵硬,她控製不住的顫栗,外祖母——居然送她這麼貴重的禮物?
大夫人雖也震驚,卻也很高興,她見雲小芽愣著,便接過來,親手替雲小芽係在脖子上,邊道,“這塊玉是老夫人嫁進秦家時,太夫人送給老夫人的嫁妝,媛兒一直想要,老夫人都沒給她,今兒卻給了你,顯見這是拿你當親孫女兒了啊,還不快謝過老夫人?”
雲小芽再克製不住自己,咚的跪了下來,向老夫人連磕了兩個頭,叫道,“小芽……小芽替爹娘給老夫人磕頭了。”
“替爹娘給老夫人磕頭?”雲小芽這話一出來,不但大夫人和二夫人詫異,就連葉媽媽也愣住,“小芽姑娘,怎麼會是……替你爹娘給老夫人磕頭?”
雲小芽深吸一口氣,以隻有她自己懂的目光深深的看著正瞧著她的老夫人,低聲道,“姨母方才說:老夫人這是拿小芽當了親孫女兒,那小芽的爹娘就便如老夫人的女兒女婿一樣了,小芽替爹娘給老夫人磕頭,是應該的。”
說罷,她又咚咚的磕了兩個頭,道,“這是小芽自己的,小芽給外祖母請安。”
她終於叫出了這一聲“外祖母,”理由雖然順著大夫人的話歪曲牽強的,卻也到底能說得過去了,一屋子人雖覺得雲小芽的話怪怪的,見老夫人隻輕輕點了點頭,便也都隻一笑,誇幾句雲小芽懂事,也就過去了。
老夫人睡下後,雲小芽就出了內室,來到了外廳,二夫人跟出來,看看雲小芽,就向大夫人笑道,“大嫂,你這位外甥女嘴可真甜。”
她這話裏,是帶了幾分譏諷的,嘲笑雲小芽順杆子就認了老夫人做外祖母。大夫人雖也覺得別扭,卻並不奇怪,雲小芽不過是個鄉野丫頭,言行上便有不當,她也是理解的,隻是這會子被二夫人諷刺,她臉上就有些不豫了,當下將臉一沉,道,“我這外甥女雖唐突了些,也是想讓老夫人高興罷了,說起來隻怪你我的肚子不爭氣,這麼多年都沒生得一子半女,若不然今兒也不用我這外甥女來磕這個頭。”
她這話一出來,二夫人的臉就也沉了,卻不向大夫人發作,她轉過頭,將目光投向翠菊軒方向,咬牙道,“她害得你跟我這樣苦,自己卻有一兒一女,整日的在老夫人跟前撒嬌賣癡,”說到這兒,她看一眼在不遠處發愣的雲小芽,就笑了,“要這麼說,我倒情願老夫人將好東西全給了你這外甥女兒。”
大夫人看看雲小芽,再想想三房生的那個女兒向老夫人討這暖玉好幾次都碰了釘子,心下就也覺得解氣,但她還是不解,“要說我這外甥女兒雖乖巧,但這塊玉向來是老夫人的心愛之物,怎麼今兒卻肯給我這第一次見的外甥女兒呢?”
二夫人就點頭,她大約是想起自己和大夫人是同一陣營之人,就笑道,“你這外甥女兒聰明伶俐,別說老夫人喜歡,我瞧了也喜歡呢,”說罷,她從腕上就褪下一隻翠得滴水的鐲子,來到雲小芽跟前,邊將鐲子套在雲小芽的手腕上,邊道,“你叫了老夫人一聲外祖母,我又和你姨母如親姐妹一般的,自然你就也是我的外甥女了,這鐲子就當個見麵禮吧。”
雲小芽正為娘親的身世傷神著,不妨二夫人突然如此,她趕緊站起來,才要推辭,卻被二夫人一把按住,“若是推辭,便是嫌棄了。”
雲小芽一愣,就見大夫人向她點頭,“罷了,快謝謝二夫人。”
雲小芽便隻得謝了。
老夫人再醒來,葉媽媽就將雲小芽叫進去陪著,但老夫人雖然被解了毒,精神卻明顯不濟,她隻在暖炕上歪著,看兩個兒媳婦在跟前耍寶說笑,但她的目光更多都是落在雲小芽的臉上,眼裏有恍惚,有悵然,有傷感……
老夫人這樣子看在大夫人和二夫人眼裏,就各自驚疑,但誰也不敢多嘴,又一會兒後,老夫人就對大夫人道,“老大啊,家裏事兒多,你也別光在我這兒呆著了,快忙你的去吧。”
說罷,她指一指雲小芽,“隻留你這外甥女在這兒陪我就好。”
老夫人醒來後,雲小芽從頭到尾都不曾說什麼,她邊聽著大夫人和二夫人說話逗趣哄老夫人歡喜,邊默默的給老夫人揉腿捏肩,預防老夫人躺久了覺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