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廷琛一伸手抽出身邊三寶手裏的刀子,刷的挽了個刀花,喝道,“誰敢再上前一步,殺無赦。”
絡腮胡就冷笑了,“你不是說糧倉裏沒有糧嗎?沒有糧你們怕什麼?”
饑民們一聽,也齊聲大喊,“對,你們不是說裏麵沒有糧食嗎?沒有糧食你們為什麼怕我們進去?”
三寶氣得大罵,“你們這些個蠢貨,我家爺是在救你們的命知道嗎?官糧重地,不管有糧沒糧,擅入者死。你們進去,就不能活著出來了,官府會殺了你們的,你們不知道嗎?”
“你少拿官府來嚇唬我們,”絡腮胡向三寶森森冷笑,“這明明是你們趙家的私家糧倉,你當我們不知道嗎?”
“不管是私人家的還是官家的,都不是你們家的,你們憑啥要往裏闖?”三寶氣得跳腳。
“就憑朝廷給我們的救命糧食被你們給侵吞了,”絡腮胡一頭就往三寶的身上撞去,嘴裏喊道,“大家夥兒跟我往裏衝啊,裏麵全是白花花的大米白麵豬羊肉,衝進去就全家都能活啊……”
饑民們這時候誰能受得了大米白麵豬羊肉的刺激,當即發一聲喊,“轟”的都往上衝,糧倉守護呼啦啦迎上去,兩方頓時打成一團,正鬧著,忽聽不遠處有人大喊,“住手!”
趙廷琛轉頭一看,就見寒風凜冽中,一群官差打著火把,舞著明晃晃的鋼刀,哇呀呀呐喊著往糧倉奔來,瞬間就將亂一團的眾人給圍住了。
那絡腮胡便一愣,他看看圍著自己的官兵,再看看官兵中那領頭的官員,才要張口,忽又停住,皺一皺眉頭,轉身將身子隱進了饑民中。
就見那領頭的官員大步走到趙廷琛麵前,一拱手道,“趙公子,受驚了。”
趙廷琛回了一禮,臉上雖溢出笑來,眉間卻不見歡喜,道,“王統領,有勞。”
王統領回身向帶來的官兵一擺手,“將這些聚眾鬧事意圖衝闖哄搶官糧的刁民抓起來。”
官兵們一哄而上,饑民們本就精神萎靡瘦骨伶仃,哪裏是這群如狼似虎官兵的對手,不過三五招間,便都被拿了個結實,場中隻剩絡腮胡一人還在負隅頑抗。
王統領看著那絡腮胡目光陰沉,絡腮胡也看著王統領眼中冒火,但微妙的是,二人誰都沒說話。
正僵持著,忽然又一陣腳步聲響,就見兩個眉清目秀的少年急衝了過來,其中個子稍高的那個直奔趙廷琛,急喘喘的問,“二……爺,您沒事吧?”
趙廷琛先一愣,待看清來人的臉,臉便刷的沉了下來,低聲喝道,“胡鬧,你怎麼過來了?還……還打扮成這個樣子?”
說話間,他的目光已落在緊跟其後的另一少年的臉上,眉眼間已見怒色,“玲瓏,你怎麼辦事的?”
玲瓏驚得一縮脖子,帶著哭腔道,“我勸了的,可怎麼勸都……都攔不住雲姑娘。”
男裝的雲小芽忙將玲瓏護在自己身後,向趙廷琛瞪眼道,“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重要的是趕緊解決這些饑民。”
趙廷琛看著雲小芽,眉頭鎖成川字,卻不得不承認她的話有道理,抬頭看看那些官兵,他心裏浮起疑惑,才要開口,之前回家報信的那個小廝過來了,語氣裏掩飾不住的不解,“咦,之前不是說官老爺們都不在麼?那王統領親口說,沒有官老爺的令箭,他不敢擅自調動人馬來救咱們,就這會子,怎麼就……”
玲瓏看看那小廝,再看看趙廷琛,最後將帶了訝異和崇拜的目光落在了雲小芽的身上,卻是對趙廷琛道,“是雲姑娘,是雲姑娘去了劉員外家。”
“你去了劉員外家?你去劉家做什麼?”趙廷琛先是一愣,然而他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奧妙,再看向雲小芽時,他的目光裏有震驚,有不可思議,更帶了幾分讚賞。
雲小芽就笑,“他家的姑娘雖是被賜了如意進了宮,可是宮裏的主子娘娘們那麼多,且大多都是出自門庭顯赫之家,相比之下,劉家姑娘的出身就算不得高了,在宮裏想出頭很難,這一點劉家自然也是明白的,但劉家上下都指著他們家姑娘在宮裏能受寵好帶著他們得道沾光榮華富貴,所以但凡能幫得上他們家姑娘籠絡聖意的人和事兒,他們自然是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是雲小芽情急生智時想出來的一步棋,她本是要和齊伯等人一起趕過來的,但經過劉家門口時,她忽然便站住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