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雲小芽掐算著糧倉出的危急,其實根本無心和劉萬福繞圈子,此時開場話既已說完,她便不再兜圈子了,“眼前有件事兒,危及到我趙家,也同樣和劉老爺家息息相關,是以在下鬥膽貿然前來,既是要請劉老爺幫忙,也是要和劉老爺結個交情,他日同甘共苦,有福同享。”
劉萬福再看看雲小芽,他索性坐了下來,神色間已是恢複了平靜,“你說吧。”
雲小芽看了劉萬福這表情,便知他已是抱了存望之心,但她卻並不擔心,隻接著道,“劉老爺應該知道,趙家在揚州的江南糧倉有糧?”
劉萬福眼皮子一跳,看向雲小芽的眼裏已有了戒備。在大災之年,糧食象征著什麼意義,他怎能不知,“那又如何?”
“趙家的江南糧倉雖是私人糧倉,裏麵的糧食卻是朝廷征用的官糧,這一點,劉老爺也知道的吧?”雲小芽又問。
劉萬福身為揚州當地大家,揚州城內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裏,自然沒有不知道的道理,當即就點了點頭,“知道又如何?”
“那麼劉老爺又知不知道,這批糧食現在要被運送至永平府,再由戶部分撥至軍營成為軍糧?”雲小芽又道。
劉萬福的眼睛眯了起來,他看看雲小芽,“那麼……這又怎麼樣呢?與我何幹?”
雲小芽笑了,“如果糧食好好兒的送去永平府,自然和劉老爺無關,但若是這批糧食在揚州城出了差錯,劉老爺,您說和你們劉家有沒有關係呢?”
劉萬福噌的跳了起來,“你趙家的糧食出了問題,和我劉家何幹?難道是我劉家動了你們的糧食不成?”
雲小芽搖頭,“劉老爺自然不會做這違背大肅律例的事兒,可是軍糧在揚州出了問題,皇上心裏自然惱火,那時我趙家固然要擔幹係,可揚州城的大小官員皇上就不會問責?您的女兒也是揚州官員舉薦入選的,皇上看見她……就不會膈應礙眼?”
其實這裏有個疑點,就如雲小芽所言,官糧在揚州出了事兒,揚州官員都逃不了幹係,既然如此,揚州的官員就不該懈怠疏忽才是。
但現在看來,揚州的官員不但疏忽了懈怠了,更像是故意的不想幫不願管,存心要讓這些糧食出事兒似的?
這不合常理。
然而此時此地不是探究這個的時候,雲小芽知道,劉萬福是唯一能幫趙家的人。
所以,不管有沒有用,雲小芽也隻能這樣說了。
但劉萬福雖不如趙清洹家大業大,也到底是叱吒揚州的人,他當即便冷笑了,“皇上是聖明之君,怎能為軍糧的事兒,遷怒個小小的無辜弱女子?雲公子這麼說,不免太牽強。”
“要說牽強,也確實牽強,”雲小芽點頭,“劉小主傾國傾城,自然會深受皇上寵愛的,皇上會不會遷怒劉小主,也確實隻是雲某的猜測。但雲某就想著,軍糧若出事,劉老爺也隻是無過不受牽累罷了,可若是護軍糧有功呢?”
說到這裏,雲小芽的眼神晶瑩閃亮,仿佛天上璀璨的寒星,看著劉萬福吟吟而笑。
“你是說……”劉萬福神色一凜,瞬間明白了雲小芽的意思,他經商幾十年,日常裏最善於算計得失利益,此時腦子裏飛快的一運轉,心裏就跳了起來,然而他臉上尤自不動聲色,笑著搖頭,“哈哈哈,雲公子,就算我幫助趙家護住了這批糧食,這些須小事,皇上又哪裏會放在眼裏,就算知府大人替我上了折子請功,最多也就是賜個匾額褒獎一番,哪裏就能……改換得了門庭?”
說到最後這句時,他語氣重重的頓了一下,眯眼看著雲小芽。
“知府那邊自然成不了事兒,隻怕劉老爺有十分功,知府在折子上,還得為他自己占個七分呢,”雲小芽輕笑著搖頭,“但如果是駐守榆關的綏遠大將軍為您上折子呢?”
“綏遠大將軍?”劉萬福騰的站起身來,語氣裏是掩飾不住的激動,“你是說——梁萬成大將軍?”
“正是,”雲小芽點頭,“難道劉老爺不知道梁將軍乃是我家二公子的親娘舅?今日在揚州,你若助趙家護住官糧,梁將軍一道請功折子送到禦前,是不是比知府大人更有份量呢?”
說到這裏,雲小芽看了看劉萬福的臉色,想了想,她就又加了把火,“而且,趙家在永平府,哪個高門權貴家沒有交情?那些皇親國戚達官貴人跟前替劉老爺通個情,金鑾殿上這些人替劉老爺誇讚幾句,皇上即便不會對你您大封大賞,也總是會封您個空銜光耀一下,可哪怕是末等的空銜,你劉家的門庭卻到底是換了,劉老爺,您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