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道理,劉萬福如何不懂,但他心底卻浮起另一層疑惑來,他看看雲小芽,問,“趙家既有些相結交,劉某自然不勝歡喜,自當撲湯蹈火在所不辭。隻是,我劉家和你趙家一樣,都是經商的,手上無兵無卒,拿什麼去幫你趙家護糧呢?再者,護官糧自然有衙門官兵,雲公子怎麼卻來找劉某?”
雲小芽臉上的笑意就一點點的淡了,繼而,她麵色沉重的將饑民已圍上趙家糧倉之事說了一遍,臨了道,“這官府衙門裏的老爺此時竟有不願相幫的意思,竟不知是何原因?所以,我隻能來找劉老爺了。”
“官府老爺不願護糧?”劉萬福一愣,繼而神色古怪,“所以雲公子覺得,光憑我劉家這幾個家丁,就能護得住糧食了?”
雲小芽苦笑一聲,“若隻為你劉家的幾個家丁,雲某倒不來了。雲某是覺得,如今能請得動府衙老爺的人,就隻有劉老爺您了。”
劉萬福想了想,就笑了,“原來,雲公子的主意,是打在了這裏。”
雲小芽無奈的歎氣,“劉小主入了宮,揚州城的上下官員對劉老爺都逢迎有加,他們可以不將我趙家放在眼裏,卻不敢不把您劉老爺放在眼裏,所以,隻能請劉老爺出麵,去請官府派人幫助護糧了。”
“他們居然不去護糧?難道就不怕官糧出事,皇上怪罪?”劉萬福也想到了這一點。
雲小芽也在思考這個問題,所以她答不出來。
她誠實的向劉老爺搖頭,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劉萬福一愣,他的眉頭皺了起來,“若是那些官員寧願頂著護糧不周的罪名也不出手,隻怕……”
“劉老爺是說你出麵也一樣不行嗎?”雲小芽的腦子裏飛快的運轉著,這些官府衙門的人都不是傻子,不可能明知道會擔幹係,還把幹係往自己身上引,若不是不要命了,便是馬上就要離開揚州,後麵的事都和他無關。
離開揚州?
雲小芽心裏一跳,忙問劉萬福,“請問,這揚州城的知府大人是不是就快要卸任了?”
劉萬福一聽,脫口而出,“你怎麼知道?”
但隨即,他就明白了雲小芽的意思,道,“知府甄老爺本是已定於今年二月要往京城敘職,據說後麵是要高升了的,但不巧的是,甄家老太爺年前去了世,甄老爺已向朝廷告了丁憂,趕在除夕前一天就離開揚州回了桐城老家,朝廷要派來候補的知府得月底才能趕到,是以……現在的揚州,其實是靠著師爺在打理,但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等新的知府大人到了後,這師爺自然也是要換人了的,所以……”
所以這官糧出錯,朝廷竟是抓不到人來怪責。
雲小芽輕輕點頭,“這就是了,否則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在這樣的大災之年,疏忽官糧。”
說到這裏,她看向劉萬福,鄭重一禮,“此番糧倉已被饑民圍堵,若得劉老爺相助,順利解圍並助官糧出得城去,我家舅老爺必定感激,我們家舅太太乃是老清河王的外甥女,由她出麵向誠王妃保你家姑娘,定能保你家姑娘在宮中定平安如意。”
誠王妃的妹妹便是當今母儀天下的一國之母,堂堂中宮皇後娘娘。
要不說趙清洹和姚雪梅再怎麼不喜歡趙廷琛,都不敢明著將趙廷琛怎麼樣的呢。
有梁萬成在,趙清洹再偏心大兒子,也隻能使小動作來幫扶老大,不敢直接行使他大家長的魄力扶了大兒子為當家人。
雲小芽將底都亮到了這份兒上,劉萬福若再遲疑,他就不叫劉萬福了,誠王妃是什麼人,他再清楚不過。
趙家乃大肅第一首富,平日裏想傍趙家的人擠都擠不進去,如今趙家竟主動來和他時好結交,雖也是有求於他,但對於他來說,亦是百年難求的好機會。
幫了趙家,生意上大有庇佑不說,還能借此傍上綏遠大將軍,絞盡腦汁都無望的改換門庭近在眼前,別說是讓他護趙家送糧出揚州城,便是護送到永平府,他劉萬福都不會說個“不”字。
當即,劉萬福就點了頭,他飛快的換了出門衣裳,再飛快的出門,往師爺家去了,也不知道和那師爺二人關上門說了些什麼,不多時,師爺便乘了轎子奔至衙門,親自督促王統領帶上官兵前往江南糧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