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上秀石的頭七,井上莊園上下都籠罩著肅穆悲傷的氣氛,嗚咽之聲此起彼伏。老話說過了頭七,人的靈魂就要走遠,那麼秀石就真的離開了他們。與其說情分難舍,不如說大多數人是多少年裏養成的依附於強勢老莊主的習慣難改。
主事官率眾人拜祭過莊主靈位後,來到正堂,自講武堂被燒之後,原來秀石小築後邊的議事廳簡單地改做了正堂。
主事官徑自走進正在座位上暗自垂淚的井上靖,恭敬地進言:“少爺,如今老莊主頭七已過,理智來講,更為了井上莊園的形象,您還是勸一勸少主讓他接替莊主的位置吧。我們還應該適時舉行即位典禮,給井上莊園添添喜氣。”
靖坐著,心情黯淡。他吸了吸鼻子,無奈地說道:“這話大家都說過好幾遍了,可是哥他不聽啊。我也沒有辦法。他現在根本不是能好好說個話的人。”
“是啊,少主一早起就跪在老莊主靈位前。主持行祭拜禮後,還獨自一個人跪著呢,一言不發。”邊一輕歎:“素來知道他重情義,隻是沒見他如此難過。”
“這該怎麼辦呢?”主事官皺著眉,一群人跟著一籌莫展:“隻希望少主節哀,不要傷了身子。”
靖不好明說。昨日健雄匆匆來通知他,說少主讓他送顧楓離開,沒有解釋原因。路上,女孩也是一言不發,都沒有抬眼瞧他一下,神情嚴肅得很。
到井上家的專機停在顧家機場,臨下機前,顧楓才抬眼看向他,平靜地說了一句:“照顧好他,拜托!”
他追問了句:“好好的,幹嘛就回來了?”
她沒有回答,疾步離去。
顧楓走了,千代敏之卻留下了。異峰突起,自昨天上午與明子談話後,井上靖舉棋不定,優柔寡斷是他的本性,何況這是顧楓——他愛著的女子的幸福呢。所以他並沒有去找他。
麵對著突變,他返回莊園後,第一個念頭就去找妹妹。明子聽到他說送走了顧楓時,原本憂心忡忡的神情一下子開闊起來:“哥哥果然是聽了我的話,勸她主動放棄了吧。”
“不是你去找顧楓說的?”靖驚奇。
“不是你嗎?那麼竟是宇哥哥自己想通了呢。”明子立刻雙眼放光:“我就說宇哥哥是天生的王者,總會明白孰輕孰重,知道該怎麼做。”
“真的不是你?”靖疑惑著問。
“怎麼你不相信宇哥哥會親自作出這樣正確的決定嗎?他可不是你,他有著鋼鐵般的意誌和能舍棄一切的決心。”明子興衝衝地說。
靖不由得狐疑更深,於是趕緊前往少主尊府找羅宇要問個究竟。可是那裏卻隻有健雄在,回答說少主和千代夫人出去騎馬了。
靖追到馬場。大冬天的,天寒地凍,冰雪路滑,那兩人英姿勃發,馳騁馬場不見一絲驚慌。放開馬蹄,肆意奔跑,都讓人為他們捏一把汗。這才見千代敏之馬騎的相當帥氣,從這裏看去似乎她與羅宇挺相配的。可是……
靖愣神間,肖羅宇策馬急速向他奔來,馬蹄在離他半米遠才戛然收停。多少也是在馬場馬背縱橫過的井上靖愣是出了身冷汗。
馬背上的肖羅宇居高臨下,氣質比之冰雪還要冷三分:“你找我有事?”
“顧楓我送回去了……”他開口說。
“知道了。”他冷淡地答。就掉轉馬頭要走。
“可是,哥,這是個什麼狀況?到底怎麼了?”靖追問道。
“沒什麼。”他冷漠地回複,這次他不再停留,策馬而去,徒留給靖一個孤傲的背影。
其後,肖羅宇的脾氣就一直冷冷的。他周到利落地布置了今日井上秀石頭七的祭奠儀式,不說一句多餘的話,然後把自己關在少主尊府裏。直到今天一早,大家按時來到靈堂,發現他已經一個人跪在裏麵了。
靖實在摸不透他的行徑,不過猜想得出他和顧楓之間一定又出了問題。他心裏急,整個祭奠儀式他哀傷,卻對羅宇更加憂心,一時更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