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堂內的肖羅宇一直跪著,這是最後能和師父說說心裏話的時候。過了今日,師父就會真正離他遠去。他便是這世上最孤寂的靈魂了。
“師父,我保住了井上莊園,你放心,我會傾盡全力,讓它重新崛起。我會讓工藤部付出代價,我會讓工藤死無葬身之地。”他低沉地說:“我現在有大把的時間和精力,我一定能完成……顧楓已經離開我,所以今後我不會再有任何牽絆了。如您所願,我終生會為了事業拚搏,光耀井上族徽。您可以瞑目了,是不是?”
“師父,我覺得很孤獨,今天我還可以和您說說話,今後呢?我便真的隻有一個人了。這世上隻有我一個人……您了解嗎?我很想你——你知道嗎?你會懂我的難過嗎?你告訴我——”他緩緩地傾訴。
想起與師父之間父子之情的錯惜,念及雖保住井上莊園,他卻痛失我愛。肖羅宇的聲音越來越低,哽咽不能語。隱忍好久,他再也壓抑不住,失聲痛哭出來。
他的難過不會在外人前顯現。遠遠地守在門口不讓任何人進來的健雄,聞聲驚詫至極。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時。可是少主是何樣冷漠心機深沉的男人,從未有過的慟哭驚著了他。
少主怎麼會這樣悲痛?健雄隻按照吩咐讓靖少爺送顧小姐離開,知道千代敏之留了下來,其中緣由大約能猜到一二。為了解除井上莊園的危機不得已而為之。他總覺得顧小姐能明白的。隻是,顧小姐暫時離開了,少主也不至於這樣難過,不過權宜之計,總有辦法熬過這段日子再聚首。
老莊主去世,健雄也很難過。可是看到這樣的少主,他心裏更多的是焦急。遠遠地看著的他,此刻哪裏還容他的急,隻見少主跪著的身姿,慢慢地萎靡,瞬間滑倒在地。
健雄趕緊奔了過去,少主從晨起就跪著,有大半天了滴水未進,一定是悲傷過度。莊主的離世讓他打擊太大了,他這七天來要硬撐著應對危機,連悲痛都不能肆意,即使平日裏鐵打的人也是挺不住的。
健雄從背後扶起羅宇,觸手可及的粘濕,他很是詫異,定睛一瞧,手上是血。羅宇穿著黑衣所以看不出,可是胸前的血已經滲透出來,正好沾染到他手上。
“少主,你怎麼了?”健雄驚訝地問道,扳過他的身子,這才是驚得七魂出竅。
肖羅宇臉上一行一行都是血,他哭到最後竟是血淚滾滾……
“少主——”健雄大聲地喚道。“你挺著,我去叫醫生。”
“不要……”懷裏的男子氣若遊絲,語氣如常肯定:“扶我離開……不要人見……他們……都是扛不住事的……會嚇壞……”
“可是,都是血——都是血——胸前,臉上,眼睛,你——”健雄急得想哭,語無倫次。
“緩一緩……讓我緩一緩……我傷了……”他心知這才是真的傷了心:“會好……不怕……”
“好,我扶您離開。”健雄見如此清形下的少主依舊穩定著強大心神安慰他,知道自己關鍵時刻不能掉鏈子,一定要堅持住。
這真的不是悲傷難過的時候。少主說的對,外邊的人見到這樣模樣的少主,對此刻危如累卵的井上莊園百害無一利。
健雄忙打電話給小苑,然後扶起羅宇,從側門慢慢走出去。
千代敏之獨自坐在酒店的房間裏,桌上展著的還是昨晚肖羅宇讓她簽下的協議書。
昨天下午,是她提議他們去騎馬。冰天雪地的,這個提議頗有挑戰的意味。他自是不怕,她就想在他麵前露一手。讓她知道她的別樣風情,轉移和發泄掉他陰傷的情緒。他答應的爽快。
他們從馬場歸來,肖羅宇帶她回到少主尊府。她覺得自己騎馬的技術是可以炫耀並被稱讚一下的,可是他一路上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