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劫,命裏注定的,何必還逃?肖羅宇放棄了,任由冰冷的血水浸透他的肌膚,深入他的骨骼。慢慢地,他在無邊的黑暗裏,沉陷,慢慢地,沒有了知覺。
就如一朵落寞的花凋零在暗黑的夜。
不知過了多久,不知飄過多遠。一個溫暖的懷抱抱住了他,這突如其來的溫暖,讓他一個夢醒。母性的光芒似乎在前方的亮光乍現。
他下意識地喃喃:“媽媽……”
這兩個字他從未叫出口。媽媽,溫暖,光亮,所有與美好相關的在霎那湧現。
他覺得他的心讓這溫暖感化,身體輕盈,舒適。這感覺太美妙,他卻無力抓住。可總還是有的,他的最後的皈依。他的淚緩緩地流了出來,又喃喃地喚道:“媽媽……”
她似乎抱著他的頭,親吻他的臉頰,撫摸他的身體,緊握著他的手,不停地呼喚:“羅宇,宇,你聽到我嗎?”“宇,你聽到了嗎?”“宇,是我。”……
她給予他力量和希望。他突然有了不舍,盡管暗黑冰冷強大,他下意識開始掙紮反抗。堅持,堅韌,前路漫漫。
猶如女媧或者聖母,她拉他穿過黑暗和冰冷,他積攢力氣,緊緊跟隨,他的意識在慢慢地蘇醒,他皴尋她的身影,熟悉親切,馨香依舊:“楓,是你嗎……”
“楓,你……”
“楓,說話……”
沒有回答,可是他分明瞧見了那熟悉調皮的笑容和堅定剛強的眼波。
她頑強堅忍,引領趟過血紅的冰河,一步一步,一點一點,達到了彼岸。天空下綠草如茵,繁花似錦,萬物複蘇……
肖羅宇緩緩睜開眼,刺進眼縫的光亮讓他不適應,趕緊又閉上了。
聽得不知是誰驚歎一聲:“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
“楓——”他不放棄他的追尋,吐出一個字。
“少主,你可醒了。”健雄俯下身來:“你深度昏迷了三天三夜,嚇死我們了。脈息和鼻息弱到,我真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聲音漸漸不可抑製地哽咽。
羅宇的耳力慢慢恢複些,力氣弱,不過那口氣是緩過來了:“我——還好……”
身體僵直,動一動就如散了架子般的疼。他輕哼了一聲:“楓——”
站在他床前的人都起了尷尬。健雄看了看靖,靖看著千代敏之,千代敏之看著健雄。
見那兩個大男人不說話,敏之跨進一步說道:“羅宇,你感覺怎麼樣?好些沒有?”
盡管她柔和了聲音,可是他聽在耳朵裏極其不受用。
肖羅宇微微蹙起眉峰,閉著眼艱難地問:“健雄,顧小姐呢?”
健雄頓了一下:“呃——少主,顧小姐不是早已經回去了嗎?”
“我在昏迷中,明明感受到她在。”他身體虛弱,心裏起急,立即大聲咳了起來。
“哥,你不要急啊,身體要緊。”靖慌忙說。
“靖,你也在……你告訴我……她在哪裏?”他邊咳邊說,勢要問個究竟。
“她——真的不在……”靖低低地說道。
“不可能!”他吼道,一聲巨咳後,噴出一大口鮮血,卻已經執著地說:“我明明感受到她,不會錯!”
他的聲音越發堅定,抬手抹了把嘴角的血,強睜開眼,美目充血,但是眼神淩厲依舊。他目光灼灼逼人,那三個人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
靖和健雄不約而同地低下頭。敏之見狀,無畏地開口道:“羅宇,一直守著你的人是我。我一直握著你的手呼喚你,一直抱著你——那個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