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相對而坐,目光卻都是無比的溫柔繾綣。兩世的羈絆,這樣多艱難坎坷,生離死別,都一一經曆,沉澱之後留下來的,就隻有這慢慢的深情了。
青玄見她不說話,自己反而先不好意思了,往回縮了縮身子,又自顧自的笑:“這話是不是忒肉麻了些?我也都沒說過這種話,還怕你不喜歡聽呢。”
“沒有,很喜歡。”宋明月也難得溫柔的笑了笑,認真地搖了搖頭,“以後要經常對我說,日日對我說。”
這話不光是約定,更有一種昭然若揭的暗示意味。與她日日常相伴,這是自己最期盼不過的事情了。青玄聽了隻覺得心都蕩漾了起來,得寸進尺的去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中細細摩挲把玩,那細嫩光潔的皮膚,滑得像段子一樣,帶著真實的溫熱,直直的戳進了他的心窩。
原本是個多麼玉樹臨風又不食人間煙火的人兒,現在對著一隻手大露癡態,宋明月沒來由地覺得滑稽,手一翻一轉,就從他的手中縮了回去。她幹咳了兩聲,輕輕敲了兩下桌子當做結束,正聲道:“該答應你的也已經答應你了,現在要說的就是正事兒了。”
說是正事兒,其實也不能算太正式的事兒。畢竟宋明月有賢王府這麼一顆大樹在,不說了,遮風擋雨沒有什麼問題。賢王和皇帝是親兄弟,這種外封的郡主也稱不上是什麼重要人物。
隻是人言可畏,這種道理,宋明月太明白了。知道內情的人,或許會同情她,讚同她的身世和決定,但是這世上的人太多了,悠悠眾口,又怎麼可能每個人都知道所謂的真相和道理呢?
在外人看來,她就是一個離經叛道,背叛宋家,隻知道媚上欺下的媚俗之人。即便是長樂郡主又如何,即便是那日驚鴻的劍舞,也僅僅隻有文武百官見到,百姓之間討論更多的,依舊是那些根本沒有依據的言論。
如果她真的在這麼短的時間之內就風風光光的出嫁了,勢必要掀起巨大的波浪來。這麼多的挫折和苦難都經曆過了,宋明倒是不會再怕什麼流言蜚語,隻是不落人口舌,是為了自己以後的幸福生活打穩地基。所以,眼下的當務之急,是如何讓宋忠勇也讚同這門婚事。
青玄想過這個問題,首先提出了想法:“這個我一早就想過,你這親生的父親無非就是貪錢愛財。我這次準備嫁妝,還預留了不少,雖然不敢說話是什麼富可敵國,家財萬貫,但是叫他閉嘴,應當還是夠分量的。”
“不行!”宋明月白了他一眼,搖了搖頭。男人果然在人情往來的處理上沒什麼天分,這哪兒是錢能堅決的問題?如果他們成婚是火,那那些錢勢必就是掀起波濤的油啊。她很堅決的否定了這個想法,“這是娶我,還是買我?就算你是想買我,那也應該是從幹娘這兒買。再者說——他那種貪得無厭之人,你把錢送到他的麵前,就是明擺著告訴他,你是個冤大頭。無論如何,我和他是骨肉至親,他真的死皮賴臉的想賴上咱們,咱們也沒有辦法。你怎麼,想得出這麼笨的主意?”
“我……”
醫仙覺得頭疼,伸手輕輕捏了捏眉心,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他自然是不懂了,前半生在穀中修學,後麵在江湖遊走。江湖上的人大多都是爽快人,雖然有些勾心鬥角,但是比起這種俗世間的紛爭,不知要直率多少倍。雖然他知道宋忠勇不是個好相予的,但是按照他的想法,很自然的就隻能想到這樣簡單粗暴的法子。
宋明月也不管他,自己埋著頭冥思苦想。好一會兒,臉上才浮現了幾分決絕的意思:“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吧。”她看他一臉不解,就解釋道,“雖然現在還沒有確實的證據,當時娘當年死的不明不白,和他脫不了幹係。我們大可做一場戲,用這個要挾他。反正先過了咱倆這一關,往後的時候,他也有得苦頭再吃。“
這倒是個不錯的注意,平心而論,這是個上上策。唯一要說哪裏不好,就是犧牲了手刃仇人的機會吧。如果這個東西一直捏在手中,蓄勢待發,等到到時候再一起放出來,那就是力拔千鈞的一擊。可是如果現在半遮半掩,還沒有確實把握就暴露出來,就好像和人搏鬥,不能一擊斃命,那就給了可以喘息和回複的時機。
過去和他攤牌,無疑就是也給了他做準備和做反擊的機會。宋明月主動提了出來,青玄反而有些糾結的,他哼哼了兩聲兒,伸手托住了下巴,表情顯得很是抗拒:“這個是個好主意,可是對你,是不是委屈了點兒?還有別的法子麼……若是真的不行,我們的事情再遲一遲,也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