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將我抬起來推入牆壁的暗道中,輕蔑地看著我,“等催眠時間過了,你爬到盡頭,會找到能屙屎撒尿的地方!”
暗道的門從外麵“嘭”的一聲閉合了。
在一陣好似哀哭的風聲中,隱約有嘈雜的人聲和群狗的吠叫聲傳來,不時還會響起狂暴而短暫的引擎聲。
又是幻聽嗎?
還是說,在這座房子外麵,又有其他怪異的事情在豐盈村中上演?
今夜,注定是一個不平靜的夜。
黑暗像厚厚的繭將我包圍,我想就此睡去,可又強迫自己睜著眼睛,因為小周回來給我塞食物的那一刻,會是我逃出生天的最後機會。
我現在可以確定,他為崔景國的父母做事。或者說他出現在這裏,就是崔景國父母的安排。
他們終究是容不下我了。
可他們都不知道,這催眠方法,對我來說,效果已沒有第一次那麼明顯了。
隻要我再堅持一會兒,催眠的效果就會逐漸失效。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我的手腳已經能夠自由動彈時,通道門外,傳來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我咬破舌尖,在口腔裏翻湧的血腥味讓我的頭腦更清醒了一些。我趴在通道入口,就等小周開門的一瞬間,把他的腦袋拖進來,利用洞口的陽角卡住他的脖子。
就算他力氣比我大,可腦袋和肩膀卡在通道裏無法掙紮,用不上一分鍾,他就會窒息昏迷。
催眠對我無效,是我唯一的底牌。我現在隻希望,小周不要太高估我。
有時候被人瞧不起,也是一種幸運。
腳步聲已在門外。
我仿佛能隔著厚厚的吸音門板,聽見他嘲弄的笑和滿足的歎息,仿佛能看見他的嘴唇翻起來,露出被煙熏黑的醜陋牙齒。
門,無聲無息開了,緊接著是一道刺眼的強光。
我來不及多想,爆喝一聲就把外麵那人的身體給拖了進來,手機啪嗒一聲摔到地上,燈光熄滅了。
隻是出人意料的是,他的體重很輕,我用力過猛直接把他大半個身體都扯了進來!
隨之而來的,是幾乎要刺穿耳朵的一聲尖叫。
“叫個毛!”
我沒辦法卡住他的脖子,便整個身體壓了上去。
他的身體,竟柔軟纖細得讓我錯愕,還有淡淡的清香,繚繞在我的鼻端。
我傻了。
在漆黑而狹窄的通道內,那道目光幽幽地看著我,不驚慌,不動怒,甚至還有一點淡淡的溫柔。
我猛然想起,剛才那一聲尖叫,是個女人的聲音。
這時候,她說話了。
“莊生,你歡迎我的方式很獨特。”
我像是踩到了電門,上半身幾乎直立起來,後腦撞在通道頂端,疼得我倒吸冷氣。可為了男人的尊嚴,我卻咬牙強忍著,努力保持著早已不複存在的風度和淡定,沉聲道:“對不起,我沒看出來是你。”
“別逞強了,快出來。”她先倒退著爬出去,然後抓住了我的手。
她的手,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柔軟。
許是感覺重逢的場景不太美好,我們攜手走出了暗間,站在燈火通明的樓梯間處,她扶著欄杆,我靠著牆壁,彼此對視了一會兒後,她忽然笑了。
她就是李茗。
在她那極有感染力的笑容裏,我仿佛看到了學生時代的她,那個社團裏唯一不敢當眾唱歌的小女孩,卻敢在學校組織春遊的路上,當著眾多同學的麵,給我清理膝蓋傷口的溫柔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