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想追問,可是迎麵撲來的風中,似乎帶著能讓心底凍結的冰寒。
“別問了,相信我。”
李茗如是說著,將我猶豫且掙紮著哽在喉中的話,全都給堵回了肚子裏。
“我沒有一句謊言。”
她似乎很累了,頭枕在我的背上,呼吸均勻灼熱,像是一團火,浸透衣服燎烤著我的心。
當我們回到廢棄小學時,院中的兩台大貨車已經裝得滿滿當當,卻仍有很多婦女和小孩站在外麵,一臉麻木地等著不知道哪一副棺材,會擺在她們的麵前。
負責抬棺的男人已經所剩無幾,而且個個衣衫浸透,滿頭大汗,似乎早就將力氣給耗盡了。
可我們這些人也是強弩之末,真要打起來,未必是他們的對手。
此次回返,我們隻有一個目的,就是堵門!
“打!給我打!把這幫狗崽子一個不剩全都打死!”
在沙白芹那一陣陣刺耳的尖聲辱罵中,我們所有人都跳下車,其他三個男人壓著手刹狂轟油門,待那些赤膊壯漢衝過來時,雙手用力一推,失去控製的三輛摩托車衝進人群中,而在這段時間裏,李茗已經將鋼絲捆在了鐵門外的左側石柱上,另一端甩出來交給我。
我趁對方混亂摔倒的時候,拖拽鋼絲跑到鐵門的右側,將其纏繞在另一個石柱上。
李茗則在門口兩側的樹幹背麵,用零散的絲線吊裝滾輪,再把另一盤鋼絲扯出個頭纏上去。
然後,當崔景國、二毛、小亮拎著從墳地裏撿回來的“凶器”,拚死了拖延時間的過程中,我、李茗、沙心柔三個人又把鋼絲扯長了,係在學校正門對麵的兩棵喬木上,再跑回道路兩側的小樹旁纏繞幾圈再拉直,我們撿了十餘塊有拳頭大的石頭,塞進鋼絲網之間的的空洞裏
崔景國他們借助兩側石柱間的鋼絲網,堅持了好一段時間才敗下陣來,如果他們再堅持半分鍾,我們能把校門外的整條出口都封死,可他們沒那個能力,我們也不想做得太過明顯。
“就憑你們幾個,還想破壞我的好事!?”沙白芹臉色鐵青,目光陰狠,隻是抬手朝我們一指,那群男人便拎著工具跨過鋼絲網,一個個凶神惡煞地出來追我們,他們先是瞪了一眼在地上拖得長長的鋼絲,眉頭皺緊成一團,滿臉茫然。
李茗當真演技高超。
她還衝過去假裝要奪回那盤還剩小半的鋼絲,結果被對手揮刀逼了回來。
我們一邊抵擋一邊後退,直到我們退到了路對麵的喬木旁,沙白芹才連呼帶喝把他們叫回去看守院子裏的女人和孩子。
不過,她也留了個心眼,派人守在門兩側的石柱處,並且解開了纏在上麵的鋼絲線。隻是從石柱拖拽向喬木的那些,他們找不出繩扣奧妙,是無論如何也解不開的。
裝滿棺材的大貨車緩緩發動,駛出小學正門,轉向公路。
他們或許在想,隻要讓貨物順利上路,就算大功告成了,根本不會在乎我們做了什麼。
無知,成了他們最致命的弱點。
待大貨車的尾部完全駛出校門,將整個路口擋住時,李茗和我對了個眼神。
我們同時將喬木上的鋼絲一拽,所有纏在樹木或石柱上的鋼絲圈驟然收緊,貼著地麵的鋼絲彈起來繃得筆直。
嵌在鋼絲圈裏的那些石頭,在剪應力的作用下,突然彈射起來,直接飛向了大貨車的駕駛室。
我看不到那個司機的表情是驚愕還是恐懼,但他手忙腳亂推門下車卻“狗啃屎”般撲在地上的樣子,看得我心裏一陣舒爽。
拳頭大的石頭直接撞碎風擋玻璃,打在車廂壁上又彈回來,操控台的塑料殼同玻璃一起飛濺出車窗外。
一股汽油味頓時在潮濕的空氣裏彌漫開來。
石頭打穿了油箱。
廢棄小學內鴉雀無聲。
那些打手們一臉驚愕,看著我們的眼神就像在看怪物一樣。
沙白芹氣得渾身發抖,卻哆嗦著嘴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其實不僅僅是他們,就連我自己,都被這套鋼絲的纏繞方法給驚呆了,其原理略顯複雜,簡單說就是繃緊的鋼絲不斷受到石柱原點的拉扯力,又在其他纏繞的滾輪上加倍了這股力量,最後使石頭從鋼絲網裏崩出來,像子彈一樣射向大貨車的駕駛室。
幾乎是看到成果的一瞬間,李茗便招呼著我們往山上跑去。
雖然沒有造成任何傷亡,可大貨車已無法正常行駛,而且還擋住了廢棄小學惟一的通道。
就算他們有專業的修複工具,或者是采用拖車的方式,也會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棺材無法及時運出去,對他們來說風險太大。
我原以為他們為了將婦女和孩童販運出去,會不再理會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