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水龍頭裏流出的根本就不是水,而是暗紅色的血液,噴濺到洗臉盆裏的過程中,還有幾塊碎肉浮起來,就好像我曾經見過的洗魚桶那樣。
亂七八糟的東西什麼都有,好像是被切得碎碎的內髒,叫人猜不出任何一塊的名字來。
林清可能知道我碰見了什麼,並沒有多問。而我則在吐過了之後,去檢查熱水器的進水管。
我發現,冷水管的底部套了管箍,而且還有熱熔過的痕跡。這說明有人把它截斷,順著冷水管向裏麵灌入人血和破碎的髒器。他可能用了氣壓泵,以便於將一些大塊的東西頂進熱水器裏。
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
隻是變態般的殺戮渴望,還是想毀屍滅跡?
如果是前者,那凶手就太可怕了。如果是後者,那他為什麼要采取如此麻煩的手段?
他肯定是能從中得到異常的快gan!
這種人極其危險,應當遠離才是。
我沒有去關水龍頭,而是把衛生間的進水總閥門給閉了,否則浸泡著鮮血的碎片髒器流了一地,那場麵也太觸目驚心了,光是想一想就又要嘔吐了。
“林清,小心那個人!”我擔心他的安危,快速跑向三樓,然而手電光照過去時,卻發現那廝正叼著煙吞雲吐霧,神情悠哉地看著我。
“莊生,你現在能夠理解,我看到這王八蛋這副德行,為什麼會有一種很強烈的報複感了吧?”
我慢慢走過去,心中對這句話進行拆解分析。
首先,林清沒有去過那個衛生間。
其次,我沒有跟他提起衛生間裏有什麼。
那麼,他為什麼認為我會理解他的報複感呢?
難道說,我在衛生間裏嘔吐時,他偷偷溜下來觀察過我?然後又悄悄地溜回原位?
他有必要這樣?
“你小子,又開始胡思亂想了吧,”林清撲哧一聲笑了,用夾著煙頭的手指蹭了蹭額頭,繼續說,“你眉毛一皺嘴唇一癟,我就能猜到你在想什麼。”
我在他不遠處坐下,視線在他和那男人的臉上遊移,“我想什麼了?”
林清笑眯眯地說:“你在想啊,我看見那玩意兒之後怎麼就一點反應都沒有呢,是不是變得十分冷血了呢?”
他猜對了一半。
我確實懷疑他變得冷血無情了。
“嗨,因為剛才事情發生的太快,我隻瞄了一眼,並沒有仔細觀察,”林清咬著煙,火星上下跳動,嘴裏含糊不清地說,“哪像你小子,去衛生間接點水還要跑過去看一眼,怎麼樣,傻眼了吧,你說你好奇心咋就那麼大呢,欸,你的水呢?嚇得不敢接啦?”
我滿心迷惘,“跑哪兒看?”
林清的表情比我更迷惘,“這王八蛋的房間啊,你的理解能力未必這麼差吧?吐懵圈了?”
我怔了下,“你又看見了什麼?”
林清好像在跟我比賽變表情似的,也跟著怔了下,“又?咋的,你不是看見一顆骷髏頭嗎?”
“骷髏頭!?”我這一聲喊嗓子都啞了,“才不是,我去衛生間放水的時候,水龍頭裏流出來的是血和內髒行行,你別再叫了,你沒聽錯,血,內髒,媽的,再叫兩嗓子,招不來人也能招來鬼。”
林清習慣性地摸向下巴,手指一下下揪動著。
其實他那醜陋的山羊胡早就剃掉了,現在是一個陽光帥氣的小畫家,隻是一遇見可怕的怪事,他在豐盈村裏養成的習慣就會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