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裏信奉猴神。我曾不隻一次見到街上小攤賣猴子的石像和牆畫。叼著紙燈籠匍匐爬山，其實就是模仿猴子的動作。在樹林中將紙燈籠點燃，喊‘你別回來啦’，是悼亡者對猴神的祈禱，也是對亡魂的一種勸告。”
我說了這麼久，站得雙腳發麻，不由得坐在沙發扶手上，側著身子，視線越過林清看向曹雪菲，這動作似乎給她帶來一種壓迫感，她微微前傾，有點逃避的意味。
“至於人皮掛樹，則是對猴神的獻祭。”
“他們祈禱什麼？”曹雪菲已經開始瑟瑟發抖了。
這時候，林清不再去安慰她，而是用一種非常悲傷的眼神看著我，偶爾還會有幾分憤怒，在他的眸底深處湧動著。
我知道他想說：莊生，你很殘忍。可我想說，他很愚蠢，曹雪菲更加愚蠢。
他們都信錯了人。
在當前這樣的局麵下，一個外地人帶著一個曹家女人逃離牙鎮，而且還是一個終將被殺掉的女人，連想都不要想。
“我是從男gen山，還有罐頭加工廠裏的巨型男gen狀燃香聯想到的，一開始我以為是某種病態的崇拜，可跟你們聊天之後我可以肯定，有很多可怕的民俗，都跟你們這裏‘重男輕女’的思想有關。
“那聲‘你別回來啦’，其實是在對女孩子的亡魂說，‘別再投胎到我家了，我想要一個男孩’。他們將雛鳥勒死吊在紙燈籠下麵，在林中一起點燃，其所代表的含義就是，將女孩子的亡魂禁錮，隨青煙飄渺到他處，別再回來。
“懸掛人皮，則是‘重男輕女’思想的變態升級版。我猜測，當第一胎和第二胎是女孩，第三胎還是女孩時，家族內就會有專門的劊子手，將已經長大的女孩子殺死剝皮，掛在樹梢上一夜，讓猴神將切剝完整的皮叼走，以此來求得猴神保佑，下一胎會是男孩。”
其實這些想法已經在我腦海裏盤旋很久了，但我並沒有全部透露給林清，他同曹雪菲一樣，第一次從我嘴裏聽到這個說法，驚駭得臉色都白了，甚至比曹雪菲的臉色還要慘白。
這是再正常不過的表現了，換做任何一個人，要是能聽到如此喪心病狂的民俗，都會感到恐懼。在我眼裏那已經不是民俗，而是謀殺！
殺女剝皮掛樹一夜，這還是人能幹出來的事兒嗎？
“曹雪菲，我很想請教下你，就算你們這種變態般的思想祖代流傳，牽連甚廣，也不能徹底掩蓋掉吧？你們牙鎮就沒人能管得了了？這麼大的事，司法部門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不信。”
“是，不可能掩蓋掉。”
曹雪菲用濕紙巾使勁擦著臉，漸漸有幾絲紅暈泛起，讓她看起來沒那麼蒼白了，她說：
“牙鎮的很多民俗，已經流傳了幾個世紀了，最凶的時候是清兵入關前後那段時間，家家戶戶都想要男孩，他們以為，隻要參了軍，關內遼闊江山就會任意馳騁，女人隨便享用，財富唾手可得。
“十幾年前，正是采礦業發展迅猛的時候，牙鎮人以擁有礦山為驕傲，可是我們這地方雖然連著千山，可族人眾多，礦山早晚有分完的時候，從那時起，我們就開始把目標，對準了別的城市、甚至別的省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