詭異的氣息，在山林飛雪間彌漫，隨風作亂。
我感到局麵漸漸變得不可控製，也許下一次，再出現任何意外，我們都陷入到十分被動的境地。
半徑三公裏的圓形區域並不大，隻是離開了公別拉河後，雪山難行，林地茂密，很多地方車輛不通，我們需要繞行很長一段路。
繞行區域麵積太大的，我們三個男人則輪換著兩人做伴，爬到山上一看究竟。
徒步爬山占據了絕大多數時間，但我們別無他法。
後來我們鋸木切板，做出了五副滑雪板，再削尖了樹枝，頂端纏上繃帶，製作了簡易滑雪杖。
其實李茗提過購買滑雪用具的意見，但被號稱野外專家的樊英軍否決了，他說小興安嶺山矮林密，用滑雪板不僅會被撞得一腦殼包，還不如兩條腿跑得快。
然而，他忽略了我們的體力，還有天氣。
當暴雪來臨，我們在小興安嶺中艱難穿行，體力成了最寶貴的東西，我們變成了精打細算的吝嗇鬼，能走兩步路的地方，我們絕不會走三步。
爬山尋堡，再用木板從雪坡上滑落，可以極大地節省體力，便於下一次的“尋堡行動”，也可以減少休息的時間，加快進度。
這一場暴雪，雖漸漸小了，卻絲毫沒有停下來的征兆。
天邊剛暗下來，夜幕便像是漁民手中的大網，被拋起來遮蔽了頭頂上本就黑沉沉的蒼穹。
晚飯依舊是雪水煮麵條，不過湯裏多了幾顆鳥蛋，那是樊英軍“登山尋堡”時，在一棵雲杉樹上掏下來的。
這小子雖然有無數值得討厭的地方，可為了改善大家的夥食，也算盡心盡力了。而且他也沒再找張莉的麻煩，甚至還在吃飯時主動說笑了幾句。
團隊氛圍正在緩步改善，可我心裏的不安感，卻隨著一無所獲的旅途越來越重了，重得像是一塊沉墜進大海裏的鉛塊，永遠的，不可抑製的，一直沉下去
“跑了一天，我們可不止搜遍了半徑三公裏的區域，粗略估計得有五公裏了。”樊英軍哧溜溜地吸著麵條，臉上笑容盡收。
這王八蛋又要開始了嗎？
我警惕地看著他，“隻是說有可能找到‘欺騙城堡’，可沒說一定能找到，而且幹擾電波的發射範圍到底幾公裏，我們也說不準，3公裏隻是初步估計。”
樊英軍將一次性加厚紙碗裏的麵條吃了個幹淨，連細碎的麵片都撿起來吃了，鼓著腮幫子嘿嘿地看著我們笑：
“領隊，你別緊張嘛，我都說了，團隊凝聚力是走向成功的關鍵，你看，我現在跟張莉相處得還蠻愉快呢，半徑5公裏找不到，咱們就照著半徑10公裏找嘛，總有一天會找到的。”
他把紙碗丟進火堆裏，拍拍屁股上的雪站起來，“千萬大獎，豈能被我們輕易得到？各位，我先睡了，晚安。”
火苗噌的一聲竄起，那隻還沾著湯水的紙碗，扭曲，幹癟，漸漸變成了黑色的紙屑。
柯明也把紙碗丟進去，在竄動的火苗中，一聲不吭地走了。
這就是他們所說的團隊凝聚力？
摔碗的動作和神態，就好像我們的生命也摔了進去，任憑火焰炙烤和灼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