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安慕希眼底漸漸凝聚起來的恨意,付妍兒心虛的躲開了目光,不敢再與她直視。
她不是沒有愧意,這段時間,她幾乎天天都在噩夢中驚醒,夢裏的安慕希無數次化身冤魂來找她索命,每次她都是被嚇的一身冷汗。自從安長禹死後,她就沒有享受過一天心安理得的日子。
是了,她真的再無法忍受那樣的夜晚,於是硬著頭皮出現在了這裏。
隻是她以為,三個月過去了,她興許能稍微坦然一點的去麵對安慕希的仇視,卻不想,看著她那雙冰冷且充滿痛恨的眼睛,她竟會聯想起過往她看她時那種溫柔與感激的目光。
隻可惜,時過境遷,人還人那個人,感覺卻早已天差地別。
是她錯了……是她錯了……
“小希……”
“打住!”付妍兒話一出口,安慕希便攸地冷冷打斷她,冷漠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甚至有些嘲諷,“厲夫人還是直呼我全名的好,當然也可以略過稱呼,別的,我承受不起!”
她聲音平靜,不疾不徐,語氣卻格外冰冷。
付妍兒聽聞,僵硬的扯了下嘴角,略微尷尬的說,“對不起,我……”
她欲言又止。
安慕希極力克製著心底逐漸滋生起來的悲憤,冷豔的揚唇,“你的對不起是出於什麼?對我錯誤的稱呼,還是對我無辜死去的爸爸?不管是為什麼,都不必了。”
“你的懺悔和道歉,隻能換回你自己的心安,換不回我的釋然,更換不回我爸爸重生!”
安慕希壓抑著聲音痛斥,“所以你還是忍著吧,不管你心裏多難受,多自責,都忍著吧,因為我不會接受你的道歉,永遠,也不會!”
付妍兒看著她,視線漸漸模糊,她微垂了垂眼眸,低落的語氣裏夾著深深的愧疚,“我知道……我知道我犯了不可饒恕的錯誤,我……我來找你也不是為了求你原諒的,而是……來求你一件事情,你放心,我不會耽誤你太多時間。”
“嗬……”安慕希諷刺的揚唇,眸色跟著冷卻下來,‘可是怎麼辦呢,我一秒鍾都不想給你。”
“小希……”
“我說了別再這麼叫我!”安慕希攸地低吼起來,聲音隱忍,“付妍兒,你知道我現在正在咬牙忍著什麼嗎?”
“……”
“我正咬牙忍著沒讓你以命抵命!”
咬牙切齒的說完,安慕希沉著臉轉身離開。
卻不想一隻手忽地拽住她的手腕,身體猝不及防一個旋轉就被拉進了房間,隨即門砰一聲被關上,厲時禦神色複雜的看著她,沉默了幾秒,才淡淡的說,“外麵人多眼雜。”
可他實際想說的是,別走……而已。
“怕什麼,我問心無愧!”
安慕希甩開他的手,慍怒的目光落在他略顯憔悴的俊臉上,咽了咽口水,心裏多少泛起了苦澀,隻是聲音依舊冰冷,“讓我出去!”
在不走,她真的會想給爸爸報仇的!
可她不能,她拚了命讓自己放下,是對厲時禦最後的仁慈。
但不代表她會原諒。
看著她冷酷的神色,厲時禦心裏一陣刺痛,正想說什麼,付妍兒突兀擋在他的麵前,“小希,你別怪時禦,是我逼著他來的,我……我隻是想讓你們見見。”
“小希,以前是我錯了,我不該聽信謠言,都是因為我你和時禦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可是請你相信,我這次是真心實意的為你們兩個人的事跟你道歉,一切都是我的錯,跟時禦沒有關係,小希,我想請求你,看在你過去那麼愛他的份上,能不能……重新回到他身邊?”
她的話一落,不止安慕希,連厲時禦都怔然了。昨天付妍兒說讓他陪同去散散心,他看這段時間她的確過得很不好,日漸消瘦,無比憔悴,於心不忍便應了下來,也許從未想過她會來找安慕希,以至於連機票都沒看便跟著她一起上了飛機,哪曾想……
可她現在跟安慕希說這些,除了讓他難堪,到底還有什麼意義?
他的好媽媽,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一意孤行,對他的事妄下定論,不跟他商量,不顧他感受。
心裏像是打翻了一瓶墨汁,濃烈的陰霾揮之不去,厲時禦陰鬱的眸子望向一旁的安慕希,縱然覺得難堪,內心深處卻還是帶著隱隱的期盼。
如果她原因回到自己身邊,此刻難堪又有什麼關係?
“小希,我知道我現在的請求很唐突,也許還很過分,對不起……你爸爸的事情我無法彌補,但你和時禦……你們……”
“我們怎麼了?”安慕希打斷她,秀眉擰起,不免覺得好笑,“我們現在的結局不就是你拚命都想得到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