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文青玉緊咬牙關,心髒卻在不由自主的收縮著。
“你……你怎麼能這麼懷疑伯母,當初伯母也是害怕你的嫁妝被人騙了才幫你保管的,如今不都已經還給你了嗎?”
她說著說著,眼圈一陣發紅。
江靈歌冷哼了一聲,對大夫人的這番示弱並不感冒,她可親耳聽見對方想要殺她的時候有多絕情冷血。
“伯母可別忘了,這麼多年您送出去的禮物,可都是靈歌的嫁妝,那些東西價值連城,究竟值多少銀子靈歌就不詳細的去說了,就算您將大部分的嫁妝都給了我,可是那缺失的一部分,卻再也不能補回來了!”
“我……”
麵對這樣的質問,文青玉無言以對。
因為她這輩子都沒有想過,那些嫁妝居然會被江靈歌給要回去。
對於她來說,江靈歌根本就是活不了幾年的小丫頭罷了,等到她死了以後,她就能更安心的享受她母親留下來的東西。
江靈歌看文青玉詞窮,嘴角劃過一抹冷笑,眼底的冷光更加濃了幾分。
“我江靈歌有恩報恩,有仇報仇,大夫人應該沒有意見吧!”
她向著文青玉的方向走了一步,那濃濃的氣勢逼迫的她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
這一退,大夫人整個人就弱勢了不少,江靈歌很滿意眼前這個效果,側眸看向皇上的方向。
老夫人早就氣急了,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孽障,孽障,你究竟是怎麼對你伯母說話的,是她辛辛苦苦將你拉扯大的,養育之恩大過天,你這小白眼狼究竟想幹什麼?”
將心偏成老夫人這樣的,也就這相府老夫人頭一份了。
她早就聽說,相府老夫人當年隻是個窮困山溝裏出來的尖酸婦人,隻是因為有了個有出息的兒子才雞犬升天。
她父親在十幾年前帶兵打仗立下大功,成為皇上身邊最大的功臣,而考上探花的江丞相,也是當年借著她父親的光來到皇上身邊成為護國老臣。
這一家子可以說,沒有她父母,他們什麼都不是。
可是如今,這些人麵對她這個無父無母的孤兒,眼中卻隻有仿佛餓狼一樣的光芒,好像隻要她放鬆一點兒警惕,就會將她吞噬殆盡。
江靈歌微微仰起頭,眼底劃過一道悲哀的光芒,如果她父親還在,看到這樣一幕的話,沒準也會心傷的。
他唯一留下來的女兒,被人下了十年的毒藥,被人捧殺成了一個不知禮數,不懂規矩的廢人,甚至連字都不認識幾個。
她母親留下來的嫁妝被人隨意花用,最後到她手裏的不知道隻剩下多少。
而她所謂的祖母,明明是她父親的親生母親,可卻將所有的心思都偏在了其他兩個兒子身上,所有的一切,都讓江靈歌有一種想要將這裏全部毀滅的衝動。
“養育之恩?我父親難道不是老夫人你的兒子,我生活在相府之中天經地義,難不成你們還想要從小將我這個郡主身份的孫女丟出去?”
聽到江靈歌這麼說,不少人的心中突然出現一點兒恍然來。
她說的對啊,江靈歌又不是相府撿來的孩子,乃是老夫人嫡生二兒子的女兒,說到底在相府本來就是個千金小姐,所謂的養育之恩,不過是相府應該做的,更何況她娘留下來那麼多的假裝,相府的下人又如此多,多養活一個人又沒有什麼。
“伯母表麵上對靈歌很好,可從小到大可有找夫子教導過靈歌,可有讓人教過靈歌什麼是禮儀?”
文青玉動了動唇角,唇舌僵硬的說道:“那是因為……因為你不想學,所以……”
“這話說的真有意思,就因為我不想學,伯母就不讓靈歌去學,可是大姐呢,當年大姐一樣不喜歡學那些東西,伯母如何逼著她去學的?說到底,你從來都沒有真的在乎過我罷了!”
“你……好心當做驢肝肺……”
文青玉氣的牙齒發酸,可是憋了半天也就說出這麼一句話來。
皇上緊繃著臉,緩緩閉了閉眼睛。
“靈歌,你說了這麼多,究竟想要做什麼?”
江靈歌直接單膝跪在皇上麵前,低著頭說道:“隻想要討回一個公道,如今靈歌的命不足三年,自然想要讓陷害靈歌的人來償命!”
一聽到她這話,群臣都已經沸騰起來,楚連潯詫異的看著江靈歌的脊背,他一點兒都沒有想到江靈歌居然會命不久矣。
當初雖然很討厭她,可是這段時間接觸下來,他並不希望這個突然變得強硬而且淩厲的女子這般死了。
他抿了抿唇角,看了看江靈歌,又瞧了一眼手指還沾著血的雅兒,心口微微沉了沉,腦海之中連親王的交代早就被他給忘了,楚連潯上前一步直接說道:“皇上明鑒,還請皇上給這兩位弱女子做主,相府欺人太甚,本世子可以為世子妃作證,親眼看到江夫人要殺她!”
這話絕對有落井下石的嫌疑,本來就岌岌可危的相府更是下沉了一分。
老夫人顫顫巍巍的走到皇上麵前,突然就向著他跪了下去,皇上猛然從座位上站起身,上前恭敬的去扶老夫人。
“江老夫人!”
皇上微微啟唇,手卻被擋在一旁:“這些都是老身的家事,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如今當著所有大人的麵出了這種事情,已經丟了相府的臉,辜負了皇上這麼多年的重用,相府用了這麼長時間營造起來的名聲,今天也全都毀了,老身這壽辰也過不下去了,還請皇上恩準,讓各位大人都回去吧!”
老夫人這話說的遊刃有餘,既淡化了江靈歌的目的,又想著能夠保全相府。
江靈歌緊繃著唇角,雖然她很想直接將相府給掀了,可是她發現,皇上對相府的感情絕不一般。
難不成,是因為她父親救駕身亡,所以皇上將所有的愧疚都給了相府嗎?
如果真是那樣,那她這個江言的親生女兒,是不是有些太可悲了?
楚連潯忍不住道:“皇上,如今大臣們還在,也能幫夜王妃做了見證,不然的話,此事豈不是要不了了之了?”
有了楚連潯的插嘴,皇上一時間猶豫了起來。
他突然擺了擺手說道:“眾位愛卿回去吧,難道朕在這裏,就沒有辦法主持公道了嗎?”
江靈歌見到皇上這樣詭異的態度,讓她更看不透眼前這個上了年紀的男人。
他對江府和她究竟是什麼感情,讓她到現在都沒辦法猜出來。
皇上垂下眸子,讓人將老夫人扶起來坐在旁邊,他歎了口氣,居高臨下的看著江靈歌:“靈歌,下毒之人朕一定會幫你找到,相府畢竟是你的娘家,這件事鬧大了,對你也不好!”
他語氣之中看起來是在對她關心,可是這一句話就讓江靈歌的心冷了半截。
很好,看來皇上是要保著相府了。
這點她完全沒有預料到,就連周國公府都受到了責罰,沒想到相府做了這麼多錯事,皇上居然想要短短一句話就給截過了。
文青玉看了一眼皇上,她突然走到江靈歌身邊,語氣放的輕柔了許多:“靈歌,有些事情伯母做的是不對,可是你也知道,你父親當年得罪的仇人並不少,雖然你從小中了毒,可這毒也不一定是伯母下的,你懷疑相府的人也不是不應該,但也不能平白無故的冤枉了好人呢!”
大夫人很會順坡走,看到皇上的態度以後立刻來給江靈歌道歉。
如果江靈歌沒有見到大夫人的真麵目,怕是真的會就這麼相信了這個女人的話。
這相府之中還都是陰險至極的人,讓人防不勝防。
“冤枉好人?”
江靈歌眯著雙眼,眼神一片黝黑,裏麵沒有絲毫光彩。
一旦看進去,就像是陷入了那漆黑的漩渦裏麵一般。
大夫人不知道為何,看著如今江靈歌的那雙眼,竟然會讓她感覺十分恐懼。
“伯母當然是好人,靈歌你一定是誤會了什麼,如果以前伯母哪裏有做的不好,現在就和你道歉!”
她低下頭,緩緩彎腰對著江靈歌行了個禮。
因為剛剛江靈歌所說的一切,道理已經不在相府這邊了,她若是再強硬,相府這些年對江靈歌做的事情一定會被扒光。
可如果她順著皇上的心意,說一些軟化,定然會博取一些同情,誰又沒有做過錯事,就算以前再怎麼對不起江靈歌,她這個做長輩的道個歉也就完事了。
如果江靈歌受了,那麼以前的事情就可以直接作罷,如果江靈歌繼續鬧下去,那沒有理的人就是她了。
對於這一點,文青玉從來都不懷疑,不管江靈歌如今多聰明,和她這塊老薑比起來,還是嫩的很。
皇上嘴角的弧度微微勾了起來:“靈歌你看,你伯母都對你道歉了,當初就算相府千不該萬不該,如今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不是,你就這麼些親人,應該好好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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