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風嘯不知從哪兒摸出來一隻毛筆,幾張黃紙,還有個酒盅樣的容器,對我說道:“去,給我弄點大公雞的血來。雞血破煞,那些人收人陰魂,不敢殺雞,應該和狗都鎖在家裏頭。”
老頭家沒狗,我跑到幾戶鄰居家,下蛋母雞倒是不少,總算在一戶有點偏的人家找到一隻大公雞,冠子耷拉,有點沒精打采。
我伸手去捉,它撲棱翅膀到處亂竄。等我抓到時,蹭了一身的雞屎。
“喂,你怎麼抓我家的雞?”
黑夜深沉,身後突然冒出個聲音,嚇了我一跳。
我拿手機屏幕一照,是個三十幾的女人,衣裳有些老土,像是上個世紀六十年代那種,低著頭看腳。奇怪,村裏人都中招了,還有人沒事?
“借你家的雞用一用,我給錢。”我急忙從口袋裏掏出幾張鈔票。
“送我屋裏去。”
她的聲音冰冷刺耳,我看屋裏黑漆漆地,覺得有些不妙了“我忙,下次吧。”
“那就放下雞。”
“行,”我掂量了輕重緩急,總不能叫洛風嘯幹等著,哪兒還有人要救命呢。我就到門口去,把錢丟進去就走。
女人叫道:“你走錯了,我家不在那兒,在那兒。”
“哪兒呢?”她一指屋後頭,那兒堆著幾座墳塋,嚇得我一個哆嗦。農村裏有這習俗,將家裏死掉的親人葬在屋後,相信祖宗能保佑子孫。
我偷偷瞟了眼,女人腳下果然沒影子。我幹巴巴道:“別呀,這位嬸子,屋裏是你後人吧。我拿這隻雞是要救他們的命,你可別給我耽擱了,要不然他們就完了。”
我心裏掂量著,總是親戚,應該不會為難我吧。
女人一聲厲笑,“我活著時生病,他們不給看不給抓藥,嫌我是個賠錢貨,害我二十幾就死掉了。我恨死他們了,你要救人,就是我的仇人。”
真是不講理,我偷偷拿出一袋灰藥,朝她臉上潑去。
女人像是被熱水燙了,哇哇叫疼,哭的那叫一個淒涼。我心裏不忍,她死的可憐,我何必跟她為難,說道:“你讓我走,我不動你。”
她嗚嗚著讓路,我急忙彎腰去抱公雞。
她忽地一推我的腰,眼神惡毒,叫道:“你去死。”
我腦袋磕在墳頭,差點暈過去,迷糊糊地,疼痛讓我醒過來。
四周灰沉沉地,像是縈繞著霧氣,分不清東西南北。剛才偷襲我的女鬼也不知道哪兒去了,我爬起來,叫了兩聲,也沒人應。
我在霧裏走著,發現路邊蹲著個人,埋著頭。
“喂,請問這裏是哪兒?附近有人嗎?”
他站起來,朝著一個方向走去。我沒法子,隻能跟著他,走著走著,前頭有了光亮,我心裏歡喜,看到了一間屋子,裏麵還有人在說話。
屋裏繚繞著很重的煙氣,熏人眼珠,像是個吃飯的地方。有幾個人蹲著,捧著碗在吃什麼東西,也聞不到味道。
他來到胖老板跟前,指著我。
胖老板打量著我,那眼神,不像是看人,像是看著豬狗一樣的東西,讓人發毛。他咧嘴,陰冷一笑,拿了個碗給那人,他就跑後麵去等著吃飯了。
他又拿了個碗給我,“新來地,給你吃頓飽地。”
碗裏盛著湯,像是黑肉,還有絮狀漂浮物,油膩膩地,看著讓人犯嘔。我拿筷子攪動,裏麵飄出個圓球,是眼珠子。
鍋裏煮的是人肉,我心裏砰砰跳。
胖老板從桌底下拖出一具腐爛死屍,身上爬滿白色蛆蟲。他拿起斬骨刀,啪地剁下死人一隻腳,切碎後,連黑呼呼的腳趾甲和白色蛆蟲扔進屋裏。
他拿著一根腿骨攪動著,撈起個肉塊嚐了下,又扔回鍋裏。我看的清楚,那是一個人的肺葉。我捂著嘴,差點吐出來,急忙往外跑。
胖老板陰冷叫道:“抓起來,別讓他跑了,我給你們免費吃三頓。”
屋裏的人丟掉碗,眼神呆滯,朝我追來。我心裏大叫倒黴,這是撞陰了嗎?怎麼一屋子都是鬼?
我跑到門邊,就要出去,忽然有個東西撲上來,抱著我的腿。
我低頭一看,是個赤條條的嬰兒,肥嘟嘟地,如果不是鬼氣森森的漆黑眼珠,就跟活人孩子一樣討人喜歡。
“哥哥別跑,我好餓,你給我吃吧。”
被他抱著,我的腿像是被冰凍住了,動都動不了。幾個鬼撲來,捉著我的手和腳,舉過頭頂,嘴裏吆喝著,像是過年殺豬一樣很高興。
胖老板把我放在案板上,陰笑道:“新死的鬼魂還帶著活人的味道,是最好的大餐佐料,煮了吃肯定美味。”
“我跟你無冤無仇,你為什麼要吃我?”我大叫道。
胖老板一直剛才給我帶路的人,“他把你領來賣給我了,換了十天的吃食,小子,誰叫你不長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