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後宮宇,哪怕是偏殿,都太大太大,空落得讓人心裏,再怎樣填,都填不滿。
而,他隻有握緊手中這方絲帕,貼近自己的胸,才能稍稍將心底的那隅空落填滿。
他的心,真的冷血了麼?
或許是的。空落落的心房,流淌的血,很快就會邊冷,然後,噬奪掉一切。
“皇上,院正大人來了。”不知過了多久,殿外,是值門太監的通稟聲。
“進。”
他簡單的說出這一字,聽到張仲的聲音旋即在耳邊響起:
“皇上,該服藥了。”
又要服藥了麼?
似乎,現在的頻率已經縮減到兩日一次了。
真快啊。
“周昭儀小產了。”張仲放下藥箱,取出裏麵的瓷瓶,似普通的回稟,又似不止如此。
“一如我前幾日和你說的一樣,她的胎兒,因著促孕湯藥的緣故,本是不穩,她為了怕被下藥,又偷偷倒去安胎的藥,加上憂心忡忡,早幾日,就有胎死腹中的跡象,這樣‘小產’,對她的身子,總算是好的。”張仲勸慰般地添了這句話,將瓷瓶內的藥丸倒出,置於碟上,呈於軒轅聿。
對軒轅聿用周昭儀腹中胎兒做的謀算,他並不反對的,畢竟,與其等到胎死腹中,不如早些引下,對母體傷害是最大的。
至於皇後是否罪有應得,這,就不是他該去過問的事了
他該過問關心的,隻是病者的身體。
現在,他的目光望了一眼,軒轅聿手中的絲帕,又道:
“她不會有事的。這些淤堵的血吐了出來,加上藥物調理,心上的坎一過,也就好了。”
聞聽這句話,軒轅聿隻是默默地把張仲呈上的藥丸服下,沒有一絲猶豫,也沒有用水去過。
藥丸入喉,雖有些哽咽,比起心上的哽咽,又算得了什麼呢?
“皇上,有句話,出於院正的角度我不該問,但,出於做了你這麼多年師傅的角度,我還是想問一句,你真的認為,這麼做,對她是好的麼?”
軒轅聿唇邊浮過一抹笑弧,那笑渦便隨著這道笑渦若隱若現:
“難道,讓她看著朕死麼?”
“千機之毒,沒有到最後的關頭,是不該輕言死的。”
“師傅,世上再沒有天香花了,即便有,天香蠱十年方能成蠱,難道師傅還認為會有奇跡發生麼?”
“這些,師傅知道,但,我想,總是會有法子的,畢竟,萬物相生相克。千機的毒,除了天香花之外,未必是沒有其他可克製的東西,譬如這赤魈丸不就是麼?”
“赤魈丸僅能起到暫時控製的作用,但,長期服用,會日漸麻痹人的一切,到時,不死於千機,也和廢人差不多了吧。”
“那至少需要三年的時間,才會如此。”
“而,朕現在,或許連一年都沒有了,師傅,是這個意思麼?”
張仲沒有說話。
軒轅聿體內現在的千機毒發時間在疾速地加快,照這個趨勢,何止一年,至多,半年吧。
但,他沒有說。
他想,他是不忍說的。
“聿,師傅看得出,你很在乎她。你的安排,是不想讓她麵臨死別,但,你是否想過,這種生離,更能輕易摧毀一個人,很多人,受不住,瘋了也未可知,而她現在的情況,實際,心上的傷更難治。”
“師傅是神醫,把她交給師傅,朕沒有什麼放心不下的。待到她回苗水,朕私心希望,師傅能陪她一同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