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聽不到一絲的呼吸聲,哪怕,那些裙衫阻隔了她的視線。
可,她卻知道,裏麵必是有一人的。
因為,就她手中這件碧裙的裙擺尾上,映著明顯的水漬,和氈毯上的一模一樣,門口的其他幾件,也是如此。
既然確定了心中所想,她惟有盡快地走回鳳榻旁,裝做什麼都不知道。
否則,今晚,或許,她就會意外地薨於宮中。
這宮裏,有太多的意外,是由於窺探了不該窺探的秘密才會發生。
若不是要確定一件事,她是斷不會去冒這險的。
那水漬的印子,不啻是一名男子留下的,而且該是著了禁軍所穿的靴子。從裙尾上,她能辨得那些水漬的印痕恰是靴鞋下的紋路。
究竟,是真的禁軍,還是有人冒充禁軍入這棲霞宮呢?
她想,這個問題的答案,應該很快也會知曉。
既然斷定,今晚,皇後宮裏藏了人,那麼,沿宮的四牆處,她命人守著就是了,難道,那人還會就此遁去不成?
她的目光落到西藺姝臉上,西藺姝的臉在燭影曳紅下,添了幾分的燥紅。
隻不知,這是燭影所致,還是因為其他原因呢?
“皇後,還要借你的更衣隔間一用。”
太後說出這句話,西藺姝微微一笑:
“太後請用。”
太後走進屏風隔住的更衣間,卻突然轉身,朝著殿外喚道:
“莫梅,進來伺候哀家更衣。”
殿外,傳來莫梅的應聲,及殿門開啟的聲音。
這終讓太後攫緊的心,稍稍鬆卻了下來。
隨著莫梅的進殿,那藏匿於櫥櫃中之人,該是有所忌諱的。
後宮中,惟有保住命,才能步步為營地,繼續謀算。
今晚,她窺得一些本不該窺得的東西。
也正因此,不過是一場,你死我活的謀算!
西藺姝看著太後步進隔間,她的步子慢慢移到櫥櫃前,隻這一移,她看到,背光處,氈毯上的那些許的水漬。
麵色一白,隻微咬了一下櫻唇,手上的護甲緊緊地掐進手心。
太後,這,可怨不得她了!
杭京知府府邸,辟了單獨的一進院子予軒轅聿禦駕暫歇,有一正房,兩處偏房,並一獨立的膳間。
軒轅聿甫至杭京,就往城樓處行去。
夕顏知道,那裏,如今尚在進行著一場戰役。
攻守間,死的,正是那些兵士,受苦的,無疑是兩國邊陲的百姓。
而她,做為一名小太監,能做的,亦是有限的。
哪怕,有些擔心,軒轅聿的安危,但隨著遠處的嘶殺聲,及硝煙漸漸止歇,怕是,這場戰役接近尾聲了吧。
獨自,在灶旁邊替軒轅聿做著西米羹,一邊悄悄熬著自己的藥。
自做了軒轅聿隨身的太監後,她隻有趁每日做西米羹的時間,煎熬這些湯藥。
因為,隻有這時,膳房內,她可以不讓任何人隨著。
可,湯藥熬好前,都會有些許的味道,是以,每次,她都將西米羹先煮得香氣四溢時,方以大火速熬了湯藥,然後,趁熱趕緊地喝下。
這樣,縱療效會減半,值得慶幸的是,張仲果真是神醫,她的千機毒並沒有病發的征兆。
今日,仍舊如此。
她細細的做著西米羹,這幾日,瞧著軒轅聿好象連日趕路,火氣有些上來,而蜂蜜無疑是清熱補中的食材,是以,她特吩咐了膳房備下這蜂蜜,待到以汁入調,煮熟時,兌上蜂蜜,最後另灑了雪花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