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什麼罪,我隻知道,戰亂紛紛,苦的是百姓,哪怕見了皇上,我還是這麼說的,請你們放開他,我拿了銀子自會打發他,你們也好去回了差,不然強在這,少不得待會你們主子回來,看到了,卻是你們的不是了。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那女子說話清脆,一句連一句,隻讓人尋不得差錯。
但,她說的,亦是對的,不是嗎?
夕顏俯下身,揭開藥罐蓋子,將湯藥倒出。
果然,民間,還是有著鍾靈秀氣的女子,卻是比世家女子,要開闊胸襟得多。
饒是她,偏也是迂了那麼久。
端起湯藥,才要喝下,突聽得,院中傳來通稟聲:
“皇上駕到。”
她一驚,未來得及吹氣,舌尖恰是觸到滾燙的湯藥,她看到知府老爺刻意拉著自己的女兒要湊到軒轅聿跟前,心下一咯噔間,軒轅聿絲毫不理會知府老爺,徑直走進膳房。
她手上猶碰著藥碗,忙慌亂地放到灶台,躬身請安間,他免了她的禮,手隻拿起那碗西米羹,一氣的飲下。
“皇上,您用慢點。”她在旁終是忍不住地道。
他一氣飲完,眸華掠過她的湯藥,唇邊浮過一抹笑意:
“聽說你有過敏之症,即這般,讓院正予給你瞧一下,另開些方子吧。”
“奴才不礙事的,謝皇上恩典。”她隻俯下身。
這藥本是張仲開的,她又何必再多一事呢?
“以後這藥讓醫女熬好端予你,別做著朕的西米羹,卻是想著這些,分了心。”
“諾。”
原來,這才是他的用意。
她又怎能瞞得過他呢?
一路上,他不過是沒法刻意去逮到她熬藥,偏是進了知府,這小院內獨立的膳房離正房亦是近的。
她應了聲,他從灶台旁缸裏舀了些水,放在盆中,再端起那碗湯藥,擱進盆裏,道:
“一會就能喝了。”
用水來涼這碗藥,她一會喝下去,自不會再被燙到。
她明白他的用意,卻見他說完話,他隻坐在膳房內,並不出去,這反使她有些局促起來,眼見著知府都在外麵候著。
“皇上,這裏有奴才就行了,您——”
“朕有些疲憊,在這歇會。”
他直坐到,她喝了那碗湯藥,方在她的隨伺下步出膳房,旦見,那名知府躬著身子,道:
“皇上,今日抵達杭京。微臣於皇上略備了酒席接風。”
“免了,如今戰事堪緊,糧草甚為珍貴,從即日起,朕的膳食不必另外準備,知府若無事,朕還要同驃騎將軍談些事情。”
“微臣告退。”知府訕訕地退下,夕顏跟在軒轅聿身後,卻瞧得明白。
拒膳縱是真的。
恐怕,他拒的還有那人吧。
知府眼見著,百年難得一遇帝君降臨府邸,又怎會錯過這般好的時機呢?
男不封侯女作妃,君看女卻為門楣,此亦見一斑。
她稍稍抬起眸子睨向軒轅聿,卻見他似瞧了她一眼,她忙低下臉去,再不做任何聲音。
她不知道前麵的戰事怎樣,隻從他的神色來看,今日一役,哪怕擋了夜國的攻勢,巽軍該是損兵折將了不少。
這一晚,他和驃騎將軍在偏房內一直談到黃昏光景,方回到正房,她才要命人準備膳點,他隻喚他出得房去。
房外,院落中,有石椅石凳若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