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1 / 2)

晧熙在失去雨軒的當天下午就跑到南朝鄉,逢人便問“你知道雨軒去哪裏嗎?”,可是一整天下來毫無結果。他一直對信中的幾句話耿耿於懷,現在這封信他已能倒背如流;整天整夜除了在想她,便是在死盯著這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什麼叫做“請求你忘了我”?晧熙鄙夷地冷笑一聲,她真夠做作--時至今日,他怎麼可能輕易就忘了她?開什麼國際玩笑!難道你就能完完全全忘了我嗎?如果不出三天你能徹徹底底地忘了我,算我吳晧熙有眼無珠,我馬上跟你一刀兩斷!

他氣籲籲把信揉成一團,負氣地把它扔到榕樹底下的一堆垃圾雜物裏。他惡狠狠地瞄著揉成小球的信紙,強壓著心中不斷湧起的浪潮,對自己說:是男人就不要去撿這張破紙;有種的話就馬上離開這個鬼地方!

他屏住呼吸站立起來,痛定思痛,帶著怒氣轉過身去,便瞧見了小橋對岸的燕子麵館和懸掛在門口的兩隻孤零零的燈籠。他心中的怒火突然間好像火山噴發一樣四處飛濺,滾滾熔岩從他的胸口迅速流遍全身。他歇斯底裏大叫了一聲,一個勁跑到燕子麵館的門口,使勁跳上一步抓住燈籠,並猛力拉扯幾下,不一會兒兩隻破燈籠就像兩個行將就木的老東西似的奄奄一息地躺在門口的中間。

晧熙全然不顧理智的提醒和警告,走到它們跟前,先拔起一隻腳往上猛踩幾下,然後氣不打一處來似的整個人跳上去猛踩,臨末還朝著鐵門猛踢幾下,並撂下狠話:“人都死哪了!見一個打一個!”。他知道,他最想打的就是燕子西施!

“看什麼看!”

他嚇唬從門口而過的幾個小孩,然後大步流星地走到榕樹底下,騎上單車揚長而去。但走不到五分鍾,他就悻悻完敗而歸。他懷著忐忑不安的心緒在榕樹底下找了又找,額頭上的冷汗愈來愈多,心髒似乎就要從胸口裏蹦跳出來。這封信是雨軒唯一留給他的信物,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就是一封情書,一件定情信物,字裏行間處處流露她美麗的姿容和真摯的情感,字如其人,一見到其中的文字如同雨軒就站在他的眼前……

謝天謝地,一團沾著汙跡的廢紙出現在他的眼皮底下,他急忙小心翼翼把它捧起來,就像兒科醫生在悉心護理剛剛出生的新生嬰兒一樣。他輕輕拆開紙團,雨軒的字跡浮現在眼前時,他不禁眼角發紅,情不自禁捧到嘴邊親了一下,折平後放進了皮包裏。他本想把燈籠整理好後再吊上去,但眼看聚集在燕子麵館門前的人越來越多,他心中一沉,趕緊騎上單車抱頭鼠竄而去。

一到教室,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信紙放在手心輕輕揉了又揉,試圖把它恢複原樣,可是皺紋沒有絲毫減少的痕跡。他後悔死了!心似乎在流血!他把信紙小心放進一本書本裏,然後往上疊上十幾本書籍,連同隔壁同學的書本也被他拿來疊在上麵。

看書!看書!爭取12月的月考考出個好成績!天佳說得很對,雨軒比他更痛苦,更脆弱。她的理想破滅了,那就讓她心愛的人來替她實現理想。他想起下午的瘋狂舉動,實在羞愧難當!他怎麼竟瘋成這樣?如果那時燕子姨出現在他眼前,他真會對她動手的!想想都可怕,他竟敢拳打自己未來的丈母娘?!衝動真是魔鬼,謝天謝地,幸好她不在家,不然兩把烈火不知會擦出什麼火花--

謝天謝地?最近他似乎很喜歡“謝天謝地”--雨軒的不算口頭禪的口頭禪。他會心地笑起來,溫馨的感觸陣陣傳遍了全身。

“還好你一切正常!”誌誠拍著他的肩膀把他嚇了一跳。

“我剛剛從南朝回來。”

“我們都知道。”

奕瑀和天佳走向前來。大家這個陣勢想幹什麼?

“我們出去聊一會兒。走。”

在燈光球場邊的草地上,誌誠和天佳竭盡所能地把他們所知道的所有關於雨軒過去和現在的一切一字不落地講給晧熙聽,特別是天佳更能演繹出雨軒更真實的內心情感,特別是雨軒三兄妹被父母拋棄的那兩年時光。他們的骨肉親情在這兩年裏不斷茁壯成長,經過苦難的磨練,他們三人已成一體,他們的生命奔流著彼此的血液,他們的生活融入了彼此的情感,他們的人生早已生死相依、榮辱與共。他們誰了離不開誰,誰先選擇放棄,那就意味著他必定帶著苦痛和悔恨了結殘生。雨軒常說,她堅信拋棄他們而去的父親和弟弟的一生中,苦痛和悔恨就像影子一樣緊貼著他們的身軀寸步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