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1 / 2)

接下來的兩個多月時間裏,雨軒一直在中央公館度過,偶爾陪同晧熙到學校走走。晧熙進步得很快,特別是語文和英語在雨軒的傾心輔導下可謂突飛猛進。雨軒的辛勞,吳夫人看在眼裏、也記在心裏,她常對女管家說到時絕對不會虧待這個好孩子;女管家每次聽後都吱吱笑出聲,夫人的另一層意思就是說到時會給她一大筆人民幣,然後把她掃地出門。

雨軒整日生活在如癡如醉的夢境中,即使晧熙不在身邊,也難抑心潮的萌動,時不時便哼起歌來。然而不知從哪一天開始,她發現男主人總是麵露慍色;一天接過一天,令雨軒憂慮倍增的不僅僅是男主人惱怒的眼神,更是他變得日益急躁的脾性。她常常凝視著吳董事長的黑影發呆。

吳董事長心情愈是不好,那就代表鋼鐵廠進展緩慢,進而就能推測到家鄉的土地征收攻防戰愈發的白日化。而事實確實如此:整個土地征收和拆遷工作所麵臨的難度已遠遠超出所有人包括吳董事長、官員和村民們的預料以及他們忍耐的極限。

一切都是前所未有的,而所有人都把這個前所未有的曆史性事件的締造者推給了雨軒的媽媽--燕子西施。如果沒有她日以繼夜地在政府門前長跪不起,如果沒有她挨家逐戶大搞宣傳,如果沒有她的赤誠和堅韌感染了所有村民,那南朝鄉還是如往常那樣一潭死水。

以前家鄉也有過幾次較大規模的土地征收,主要賣給開發商建造房子。所得的補償款隻有一次發放給村民,每個人口五百到八百塊不等,其餘的錢都被村幹部以種種理由存到鄉村兩級的公共賬戶裏。而村官們從來沒有公布裏頭錢款的詳盡情況。村民對於這些一向麻木不仁。

“可能錢早就被他們敗光了!”燕子姨在麵館門前大聲吆喝道,“大夥還記兩年前,某某人從鄉裏貸了三百萬,白紙黑字寫好年利息一分五,怎麼樣?大夥說說啊!”

“不到一月,這個家夥就跑路了--三百萬啊!”

“某某人我就不說名字了,不就仗著他是村支書的侄子嘛!”

“村裏的錢就是被這般混蛋給糟蹋掉的!”

如今形勢已不是以往所能比擬的。有人帶頭--特別是有頭腦的人帶頭搞事,效果自然不一樣。剛開始燕西施孤掌難鳴,沒有多少人在意她的麵館值幾個錢,除了略表感慨之外他們都不想再多聽她說一句話。就連其他六戶跟她家一樣麵臨拆遷命運的人家也離她遠遠的。她思來想去,隻有一招才能保住她的房子:團結。隻有全鄉人團結一致,才能拯救燕子麵館。而想把這幫散沙裝進簍子裏--她想了好幾個通宵,辦法隻有一個:土地,即將被征收的1800畝土地!

第二天早上她開始在自家門前擺攤,向路過的村民講述鋼鐵廠的汙染情況和土地征收所得的巨額賠償。她有時會誇大其詞,以便增強效果,但總的來說燕西施並沒有造謠惑眾。她的一句口頭禪就是:

“我是跑過深圳的人,我知道那裏的土地有多值錢。按照國家規定可不止五百元!”

後來,燕子麵館門前聚集的人越來越多,站在桌子上大聲講話的人也越來越多,加入到他們行列的人也越來越多--從初中生到大學生,再到在深圳等地經商的個體戶。他們中有的人提出全額補償,有的人提出以出租土地的經營形式才是正道,最後有人大喊大叫鋼鐵廠絕對不能建--汙染可是斷子絕孫的大壞事。

然而不管村民們如何努力,村官們依舊雷打不動!說什麼他們也沒辦法,上頭一口咬定的項目,他們這些二十品的芝麻官哪管得著啊?

“怕是錢被他們敗光了吧!”

於是村民們升級行動規模:組織村民們到縣市兩級政府的大樓前拉橫幅,靜坐抗議,請求官員為民做主。第一天有人出來勸他們回去,第二天便警告他們再不走就要清場,第三天還真他媽的清場了。村民們被裝上一輛卡車載到南朝鄉,鄉鎮縣三級政府都被上頭通報批評了一頓。